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让裴砚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蛊母!
这两个字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常规净化手段效果衰减,子蛊可持续再生……这不就是割韭菜吗?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生生不息,永无宁日!
难怪这蛊虫如此邪门,原来背后还有一个“母巢”在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不除掉蛊母,他今天就算拼了老命,把这里所有病患都治好,明天他们依然会复发,甚至可能变本加厉!
而他,最多再施展一次“刮骨疗毒”,就要被彻底榨干。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就在裴砚心神剧震之际,后堂那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神……神医!裴先生是真正的神医啊!”
那位年长的医师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那个已经恢复如常、呼吸平稳的病人,又看看面色微白、额角见汗的裴砚,眼神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他“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请裴神医……救救临安!救救我们吧!”
他这一跪,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求裴神医出手!”
“我给您磕头了!求您救救我儿!”
“裴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做牛做马也报答您啊!”
先前那些还对裴砚口诛笔伐的医师们,此刻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纷纷跟着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再无半分质疑。
他们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堂外那些苦苦等候的病患家属。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一声“里面有人被治好了”,下一刻,回春堂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后堂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
“轰——!”
阳光与人潮一同涌了进来。
数以百计的百姓,双眼赤红,脸上挂着泪痕与绝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向着裴砚的方向挤来。哭喊声、哀求声、磕头声汇成一股绝望的浪潮,几乎要将小小的后堂彻底淹没。
“都别挤!大家冷静!”
关键时刻,一声清亮的呵斥响起。
顾清晏挡在裴砚身前,她虽然也是女子,但此刻却如一株风中劲竹,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
“各位乡亲!裴先生施展此等奇术,耗费巨大,需要休息!你们这样围上来,是想让他累死吗?若是他倒下了,谁来救你们的亲人!”
她搬出顾家的名号,又凭借自己平日里在临安城中积攒的仁医名望,总算暂时镇住了场面。可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期盼与哀求的眼睛,她心中也是一片苦涩。她扭头看向裴砚,用眼神询问,却只看到裴砚轻轻地摇了摇头。
裴砚心中一片冰凉。
他不是不想救,是不能救,也是救不过来。
这“刮骨疗毒”之法,看似是他力挽狂澜的神技,实际上却更像是一个甜蜜的陷阱。它给了所有人希望,却也将他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架在火上炙烤。
救,还是不救?这已经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催命符。
……
临安城,城楼之上。
寒风凛冽,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李玄真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那座死气沉沉的城池,眼神幽深,宛如寒潭。
王淳快步走上城楼,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启禀首座!城南回春堂,一个名叫裴砚的说书人,用……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手段,治愈了一名重症病患!”
他将手下人夸大扭曲后的见闻原原本本地禀报了一遍,言语间,将裴砚的手段描述得如同妖术邪法,什么黑气缠绕,什么厉鬼嘶鸣,听起来不像是治病,倒像是在举行某种邪恶的献祭。
听完王淳的禀报,李玄真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有一抹森然的杀机,如电光般一闪而逝。
“说书人?裴砚?”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跳梁小丑,也想坏我大事?”
他筹谋数年,以一城百姓的性命为赌注,布下这惊天大局,眼看就要功成,岂能容忍半点意外发生?
一个能解蛊毒的人,无论他是神是魔,都是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而变数,就必须被抹除!
“传令下去。”李玄真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三日之期’不变!加大对城内可疑人员的搜查力度,特别是那个回春堂,给我盯死了!还有那个叫裴砚的,查清他的底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另外,散布消息出去,就说那个裴砚用的是上古邪术,以魂魄为引,被他‘治好’的人,看似痊愈,实则三魂七魄已被妖邪侵占,会化为更恐怖的疫源,给临安带来灭顶之灾!”
既然你要当救世主,那我就让你变成灭世的魔头!我要让那些求你救命的人,反过来对你挥起屠刀!
“是!”王淳心头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随着李玄真一声令下,一股更加压抑和疯狂的暗流,在临安城中急速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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