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穹顶的破洞,像一只凝视着深渊的巨眼,冷冷地倒灌着天光。
裴砚强行压下脑海中系统那冰冷刺骨的警告,也压下那只右手背上针扎火燎般的剧痛。他不能乱,至少现在不能。
“我没事。”他对着楚昭,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他借着楚昭的搀扶站稳了身体,目光扫过洞府内那些噤若寒蝉的妖将。
楚昭的怀抱温软,担忧的目光几乎要将他融化,但她没有多问,只是扶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一些,用自己的体温和力量,无声地支持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洞府中央,正是去而复返的青妩。
此刻的她,脸上再无半分平日里的妩媚与风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精明与冷冽。她甚至没有多看裴砚一眼,凌厉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脆而果决:
“封锁裂山!所有妖将,但凡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她身后,数道潜藏在阴影中的身影瞬间现身,那是万妖楼真正的底牌,气息个个诡秘而强大。他们如狼入羊群,眨眼间便制住了那些心神俱裂、尚在震惊中无法自拔的妖将。
做完这一切,青妩才转身,深深地看了裴砚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撼,有忌惮,更多的却是一种审视,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绝世奇珍的价值与风险。
“你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她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裂山妖王虽然败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领地很快会成为各方势力觊觎的漩涡中心。你们留在这里,就是活靶子。”
楚昭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沈砚秋,对青妩点了点头,算是承了这个情。
在青妩的默许下,裴砚一行人没有片刻耽搁。楚昭搀扶着裴砚,顾清晏则背起了沈砚秋,苏九璃警惕地断后,四人迅速穿过混乱的洞府,从一处隐蔽的侧门离开了这个巨大的风暴眼。
……
青妩的手段再雷霆,也终究捂不住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裂山妖王败逃的消息,就像一场无法遏制的瘟疫,以百骨镇为中心,向着整个北境妖域疯狂扩散!
最先炸开锅的,自然是百骨镇。
“听说了吗?裂山王……败了!跑了!”
“放屁!裂山王何等存在,谁能让他败逃?”
“是一个人族!一个说书的!就在万妖楼,当着青妩老板娘的面,说了段书,然后……裂山王就跟见了鬼一样,撞破自家屋顶跑了!”
“说书的?你他娘的喝假酒了吧?说书能把卷册境大圆满的妖王说跑了?那老子明天就去说段《我的妖王父亲》,看看能不能认个爹!”
镇上的酒馆、街巷、每一个角落,无数妖族激烈地争论着,言语间充满了荒诞与不可思议。但无论他们信或不信,一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裂山妖王的气息,确确实实地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了。而万妖楼,那个曾经只是风月之所的地方,一夜之间,变得神秘而高不可攀。无数妖族望向万妖楼的眼神,都带上了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好奇。
当消息随着商队、探子、飞鸟……传到更远的地方,传到其他妖王的耳中时,引起的震动更是无以复加。
“荒谬!”
一座火山之巅,周身燃烧着烈焰的狂狮王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白玉石桌,咆哮声震得整座山峰都在颤抖,“一个人族青年?言出法随?裂山那个蠢货,是被幻术蒙蔽了心智不成!派人去裂山领地,给我查!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而在另一片阴森的沼泽深处,一位身披墨绿长袍、眼眸如毒蛇般阴冷的蛟龙殿长老,则捻着自己细长的胡须,若有所思。
“言灵攻伐……气运掠夺……这不像是人族修士该有的手段。倒像是上古巫祝的禁忌之术。”他沙哑地开口,“此事非同小可。那个叫裴砚的人族,必须找到。无论是真是假,这种能力……绝不能落在人族手中。”
一时间,无数精锐的探子从四面八方涌向百骨镇,涌向早已人去楼空的裂山妖洞。他们带回的情报,一次又一次地证实了那个看似荒诞的传闻。
裂山妖洞穹顶那个巨大的破洞,洞府内残留的、那股令人心悸的“书生意气”,以及从万妖楼流传出的、关于“关云长单刀赴会”的零星片段……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渐渐地,一个名号,开始在妖界真正的高层中流传开来。
起初是戏谑,后来是凝重,最后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人族书圣”。
这个名号,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听到的妖族大能无不心头一凛。他们不怕能打的人族,不怕会算的修士,但他们怕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又无法理解、直指本源的诡异手段!
天狐族、狂狮族、蛟龙殿、玄龟岭……数个顶尖的妖族势力,史无前例地为此秘密召开了高层会议。
会议的焦点,只有一个——裴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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