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璃最后那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裴砚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夺舍魔尊……与覆灭她神裔家族的仇敌有关?
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此刻竟诡异地交织在了一起。这不再是简单的个人恩怨,而是牵扯到两个庞大势力的古老仇恨。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见底。
裴砚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去,还是不去?理智告诉他前路是刀山火海,可情感与现实却又将他狠狠地推向那个唯一的选项。
就在这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中,一道清冷而沉静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九璃姑娘,请伸出手。”
顾清晏不知何时已来到苏九璃身前,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都无法扰动她分毫。
苏九璃微微一怔,依言伸出了手腕。
顾清晏的指尖轻柔地搭在了她的脉搏上,双眸微闭,细细感应。片刻后,她睁开眼,秀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对着裴砚轻轻摇头。
“她的本源受损极为严重,是伤及了神魂根基的旧伤。若再动用超出负荷的力量,恐怕会留下永久性的道伤。”
一句话,便为苏九璃的虚弱做出了最权威的诊断。
随即,她转向裴砚,目光清澈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他心中的天人交战。“裴砚,太初神域,又称神裔界,那里是诸神后裔的盘踞之地,其水之深,远超你的想象。九璃姑娘的仇家既然能覆灭一个神只家族,其势力必然盘根错节,早已在神域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就这么闯进去,与飞蛾扑火何异?九死一生都算是乐观的说法。”
她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却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裴砚心中最后一丝冲动。
是啊,他差点忘了,苏九璃的仇家,是能让一个神只后裔家族覆灭的存在!那会是何等恐怖的势力?自己现在这点修为,就算加上苏九璃残存的力量,冒然闯入,恐怕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裴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的无力感。通往希望的唯一道路,却是一条绝路,这种感觉足以让任何人崩溃。
顾清晏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可知,我太医院为何能成为人界医道魁首,历经千年而不衰?”
裴砚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因为医术高超?”
“医术只是其一。”顾清晏缓缓踱步,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真正的医者,从不只是在病榻前枯坐。世间顽疾,有的是水土不服,有的是奇毒侵体,有的甚至是异界传来的诅咒蛊术。想要对症下药,就必须知其根源。为此,太医院的先辈们,在研究药石的同时,耗费了无数心血,建立了一张为了搜集天下奇药异草、探寻各种疑难杂症源头的情报网络。”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裴砚和苏九璃的心上。
“这张网,名为‘悬壶天听’。”
悬壶济世,天听万里!
好大的气魄!
顾清晏的眸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悬壶天听’的触角,早已不局限于人界九州。通过行商、游医、冒险者,甚至是某些隐秘的跨界走私客,我们对妖界、魔界,乃至那遥远的神裔界,都并非一无所知。”
裴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怎么忘了,顾清晏从来不只是一个医者!她背后,是整个人界最顶尖的医道圣地——太医院!这才是真正的底蕴!
“清晏姑娘,你的意思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顾清晏的语气冷静而笃定,“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闯进神域,不如先让我们‘悬壶天听’的耳朵,去为你们探一探路。神裔界近百年的局势变化、各大神裔家族的势力分布、你们那位魔尊仇敌的蛛丝马迹,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空间裂隙或是薄弱通道……只要给我们时间,总能探查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这番话,如同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裴砚眼前的迷雾!
他激动得差点上前抓住顾清晏的肩膀,强行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郑重地一揖到底:“清晏姑娘,此恩裴砚铭记于心!我需要所有与‘魂之楔’解除方法有关的情报,以及那个夺舍魔尊的一切线索,还有……神裔界中,与九璃家族有关的那些仇敌势力的动向!”
顾清晏坦然受了他这一礼,轻轻颔首:“可以。不过,你要明白,‘悬壶天听’虽然广博,但跨界探查核心情报,不仅需要时间,代价也……非同寻常。”
“需要什么,姑娘尽管开口!”裴砚毫不犹豫。只要能解决问题,别说代价,就是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看到他这副急切的模样,顾清晏一直清冷的脸庞上,竟难得地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红晕,很快又隐去。她微微侧过脸,避开裴砚灼灼的目光,声音比之前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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