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问题,如同一道无解的符咒,悬在裴砚的头顶。
解情劫?
他拿什么解?他不过是一个说书的,就算有系统傍身,可这情情爱爱之事,又不是说书话本,哪有什么定式可言?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是杀人不眨眼的蛇妖右使,她的情劫,谁敢沾染?谁又解得开?
裴砚沉默着,茶楼里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诡异的一幕上。一个刚讲完悲情故事的说书先生,一个刚被故事说哭了的魔女,这组合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邪门。
就在裴砚思索着如何用最委婉又不至于激怒对方的方式拒绝时,楚昭却忽然动了。
她抬起手,用那保养得宜的指尖,轻轻拭去了脸颊上最后一道泪痕。
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当她的手放下时,那双水光潋滟的蛇瞳里,迷茫与凄然竟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
她重新打量着裴砚,那目光像是带着钩子,要将他的灵魂都从躯壳里刮出来,看个通透。
“你这说书的……”她朱唇轻启,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异样的玩味,“有点意思。”
话音未落,她竟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条隐藏在裙摆下的巨大蛇尾,在身后不安分地轻轻摇摆,每一次摆动,都带起一阵无形的劲风,吹得桌上的杯盘微微作响。一股决然之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本使修行千年,自问天赋异禀,却始终为一‘情’字所困,修为停滞三百年,不得寸进。”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茶楼,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今日听你一席话,本使……茅塞顿开。”她说到这里,话锋陡然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可似乎……又更糊涂了。”
她笑了,这一笑,当真是百媚横生,倾国倾城。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被她美色所迷的茶客,都从那笑容里,嗅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那不是解脱的笑,更不是开心的笑,那是一种找到了新猎物的,势在必得的笑!
“既然是你这臭说书的,点破了本使的迷障,又让本使陷入了新的迷茫,那你,便要负责到底。”
来了!
裴砚心中警铃大作,头皮一阵发麻!他就知道,这种魔女的眼泪,比鹤顶红还毒,沾不得!
“姑娘此话何意?”他强作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干涩了几分。
楚昭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缓缓向说书台走来。高挑的身段,摇曳生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轰隆——”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竟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沉闷的滚雷!茶楼内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光影明灭,将楚昭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如同远古的魔神。
她停在裴砚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美丽的蛇瞳里,倒映着他略显错愕的脸。
而后,她一字一句,用一种近乎宣告天命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让整个临安城都为之震动的话。
“你,裴砚。”
“便是本使命中注定的——”
“‘情劫’!”
“情劫”二字出口的瞬间,仿佛言出法随,一股无形的磅礴妖气自她体内轰然爆发,凝聚成一道巨大的九尾妖狐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
满座皆惊!
“哗啦!”
不知是谁失手打翻了茶杯,那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点燃了炸药的引线。
“我的天!她说什么?她说裴先生是她的情劫?”
“疯了!这蛇妖疯了!她想干什么?”
“完了完了,裴先生被这女魔头给盯上了!”
惊呼声、倒吸凉气声、窃窃私语声,瞬间将茶楼的死寂彻底撕碎。
顾清晏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毕露。而他身旁的苏九璃,那张俏丽的小脸更是瞬间沉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敌意。
这魔女,竟想赖上裴砚?!
然而,楚昭却对周围的一切反应恍若未闻,她的眼中,只有裴砚。
她很满意裴砚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既然你是我的‘情劫’,那我便要时时刻刻跟着你,研究你,看透你……”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裴砚的鼻尖,语气暧昧又霸道,“直到我,成功‘渡劫’为止!”
这番话,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渡劫?这是渡劫还是“渡劫”啊!
裴砚嘴角抽搐,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一辆失控的马车反复碾压。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
“在下何德何能,能成姑娘的‘情劫’?姑娘法力高深,想必是算错了。再说,在下只是个说书的,手无缚鸡之力,对姑娘的修行……恐怕毫无帮助。”
“少废话!”
楚昭纤手一扬,一股巧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与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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