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那句“生死勿论”的狠话犹在唇边,苏九璃指尖萦绕的冰蓝神光,已如死神的镰刀般高悬于他头顶,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几乎要当场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了苏九璃即将挥落的玉手。
“九璃,且慢。”
裴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苏九璃耳中。他从苏九璃身后走出,不着痕迹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她凝聚的杀意。
苏九璃微微一怔,那双清冷绝美的凤目中掠过一丝不解,随即化为几分担忧,轻轻唤道:“裴砚?”寒意稍敛,但那股神裔威压依旧如山岳般笼罩着林逸等人,并未完全散去。
裴砚回首,对她露齿一笑,笑容依旧带着几分平日里的散漫与戏谑,却又多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轻轻捏了捏苏九璃的手,示意她安心,眼神中传递着“交给我”的讯息。
而后,他转向面色惨白、惊魂未定的林逸,以及那些或跪或立、狼狈不堪的青竹观弟子,语气恢复了惯常的从容,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林师兄,还有诸位青竹观的师弟们,今日之事,是我裴砚与青竹观之间的恩怨。这点私人纠纷,就不劳烦我这位……嗯,脾气不太好的朋友插手了。”
他刻意将“朋友”二字说得意味深长,目光却温柔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苏九璃。
苏九璃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了裴砚的用意。他是不想将自己彻底卷入这场纷争,更不想让自己那足以震动九界的神裔身份,因这青竹观的龌龊事而过早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心中一暖,那股因林逸等人先前言语而起的滔天怒火与杀意,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不少。
林逸等人本已被苏九璃那神鬼莫测的威压骇得魂飞魄散,此刻见裴砚竟主动站出来,似乎要“放过”他们一马,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一松,差点虚脱。但紧接着,一股更为强烈的羞辱感与怒火便涌了上来。
这裴砚,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弃徒,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轻视他们这群青竹观的执法精英!
“裴砚!”林逸强撑着站直身体,虽然声音依旧有些发颤,但气焰却再次嚣张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以为凭你这点微末道行,就能……”
“我道行微末与否,恐怕还轮不到林师兄你来评判。”裴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青竹观收留我十年,这份养育之恩,裴砚没齿难忘。但,青玄道长亲口将我逐出师门,恩断义绝,此为其一。如今,你们仅凭一封来路不明的匿名信,几句捕风捉影的诬陷之词,便气势汹汹地要上门拿我,甚至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取我性命,这份‘同门情谊’,裴砚也‘铭记在心’了!”
他特意在“同门情谊”和“铭记在心”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戏谑与冰冷。那平静的语气下,暗藏的锋芒却让林逸心中莫名一突。
裴砚环视一周,目光扫过那些因苏九璃威压而瘫软在地、此刻正挣扎着爬起的青竹观弟子,以及那些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的茶客,声音朗朗,掷地有声:“今日之事,关乎我裴砚的清白名誉,也同样关乎青竹观百年清誉的颜面!孰是孰非,总要有个分说。”
他顿了顿,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苏九璃,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裴砚行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既不想牵连无辜的旁人,更不想让我心爱之人,因我之故,平白为我背负那些莫须有的骂名与不必要的麻烦。”
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掷地有声。既点明了自己与青竹观的恩怨,也巧妙地将苏九璃从这场旋涡中心摘了出去,更在无形中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苏九璃静静地看着裴砚挺拔的背影,感受着他方才话语中那份不加掩饰的维护与深情,清冷的凤目中,冰雪消融,漾起一抹复杂难言的波光。是信任,是骄傲,亦有一丝隐秘的甜意在心间悄然化开。她微微颔首,臻首轻点,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支持。她退后半步,敛去了大部分威压,但那双凤目依旧如寒星般锁定着林逸等人,周身气息虽不再那般霸道凌厉,却依旧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然,随时准备应对一切变故。
林逸见苏九璃果真不再出手,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心中那最后一丝忌惮也随之消散。他只当裴砚是狂妄自大,死要面子,竟真敢独自面对他们十名执法堂弟子!苏九璃的威压固然恐怖,但只要她不出手,凭他们师兄弟十人结阵之力,拿下区区一个话本境的裴砚,还不是手到擒来?
先前被苏九璃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憋屈,此刻尽数化为对裴砚的轻蔑与狞笑。
“好!好一个裴砚!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林逸怒极反笑,眼中凶光毕露,“既然你冥顽不灵,执意寻死,那今日我便成全你!也让你看看,我青竹观的手段,不是你这等欺师灭祖的孽障能够抗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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