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衣公子的嗤笑声在大堂中显得尤为刺耳,像一根细针,扎破了方才热烈的气氛。众茶客的目光在裴砚与那公子哥儿之间游移,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兴致。先前几个落选的说书人,更是巴不得有人出来挫挫这年轻道士的锐气。
钱掌柜却似充耳不闻那带着火药味的挑衅,依旧满面春风地看着裴砚,仿佛那公子哥儿只是打了个无关紧要的喷嚏。他笑眯眯地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小道长这番舌灿莲花,确有几分‘异趣’。听风楼迎来送往,听的都是些老生常谈,缺的,正是先生这般能说出新意、道出奇情的嗓子。”
他捻了捻自己那两撇精心修饰的八字须,眼中精光一闪:“鄙人确有个提议,不知小道长可愿赏光?听风楼愿聘请小道长为驻场说书先生,每日午后一个时辰。至于酬劳嘛,”他顿了顿,笑容不减,“底薪微薄,权当茶水钱。但小道长开讲时段内,楼内茶水、点心较平日增收的部分,小道长可抽取两成作为赏钱,上不封顶。”
这条件听着诱人,实则暗藏玄机。裴砚心中雪亮,这钱掌柜是只老狐狸,不会做亏本买卖。
果不其然,钱掌柜话锋一转,笑容里多了几分商人特有的审慎:“不过嘛,听风楼的门槛,向来不低。小道长若要在此长久立足,还需显露些真章,让在下和这满楼的茶客都心服口服才行。”他伸出三根手指,“小道长需在接下来三日内,让你说书的时段,楼内茶客比平日同时段至少增加三成。若能达成,从今往后,你便是听风楼的座上宾,一切好说;若不能……”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那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此言一出,先前那几个说书人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幸灾乐祸。听风楼本就是渝州城生意最红火的茶馆之一,客流稳定,要在这基础上再添三成,谈何容易?这小道士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裴砚心中清楚,这考验着实不轻。三成客流,对于这等规模的茶楼,绝非随便说说就能达成的。这不仅是对他说书技艺的考验,更是对他聚拢人气、创造价值能力的全面检验。但他如今囊中羞涩,这听风楼无疑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他略作思忖,脸上非但没有为难之色,反而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掌柜的快人快语,贫道若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三日为限,三成客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顿了顿,趁热打铁,“只是贫道说书,不喜拘束,所讲内容与每日开讲的具体时辰,还望掌柜的能允我些许便宜,也好随机应变,不负诸位听客厚爱。”
钱掌柜眼中讶色更浓,这小道士不仅有胆识,更有心机,竟还懂得为自己争取主动权。他哈哈一笑:“好!好个‘随机应变,不负厚爱’!只要能招徕客官,这些细枝末节,老夫自然允你!”他倒是高看了这年轻道士一眼,觉得此人或许真能带来些惊喜。
旁边几个落选的说书人见状,更是心中不忿,暗自摇头,只觉得这年轻道士口气太大,未免狂妄。一人低声嗤道:“哼,乳臭未干,便想一步登天?且看他三日后如何灰溜溜地滚蛋!”
裴砚对此浑不在意,他明白,靠守株待兔,等着茶客自己上门,断然无法完成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他必须主动出击,为自己这听风楼的首次正式登台好好造一番声势。
辞别了钱掌柜,裴砚回到那间简陋的客栈。他盘膝而坐,将体内仅存的最后一缕微薄气运,小心翼翼地调动起来,没有选择强化书魂,也没有用于“言出法随”,而是集中精神,默默加持在了自身“言语感染力”这一玄之又玄的方面。他并不指望能凭此直接控制他人心智,那等逆天手段,消耗巨大且容易引火烧身。他所求的,不过是让自己的声音更具穿透力,言辞更易打动人心,能将故事的魅力最大限度地传递出去,勾起路人最原始的好奇心与期待感。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软性”影响,也是他对系统能力更深层次的理解与运用。
随后,他花了一个下午的辰光,在听风楼附近几处人流最为密集之处,如熙攘的街口、热闹的渡头,甚至是一些贩夫走卒歇脚的巷陌。他并未直接开讲,只是用那经过气运微微加持后,显得格外清朗动听,又带着一丝神秘悠扬的嗓音,不着痕迹地向过往行人预告:“诸位有礼!贫道裴砚,三日后将于听风楼开讲奇闻轶事。说的非是寻常风月,道的皆为九界秘辛!有移山倒海之能,有翻天覆地之变,更有前所未闻之惊奇,闻所未闻之玄妙!若是错过,悔之晚矣!”
他言语间带着一股莫名的煽动力,总能吸引不少人驻足侧耳,眼中露出好奇与将信将疑的神色。
裴砚早已精心策划了头三天的说书内容。第一日,他要讲的,既不是《聊斋》的诡谲,也非《三国》的权谋,而是一段《封神传》中最为热血激昂、家喻户晓的经典桥段——哪吒闹海!他要以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闹”劲,给听风楼带来一股全新的冲击,也暗合他要搅动这一池春水,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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