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地下排水系统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带着百年沉淀的腐臭和阴冷,包裹着亡命奔逃的三人。只有手电筒光束切割出的狭窄光柱,在布满黏滑苔藓的管壁上晃动,映出他们狼狈不堪的身影和惊魂未定的脸庞。
刘天尧爬在最前面,受伤的肩膀每一次摩擦管壁都带来一阵撕扯般的剧痛,冰冷的污水浸透衣裤,刺骨的寒意不断渗入。但他顾不得这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胸前战术背心口袋里——那几块从他冒死带出来的冰冷金属构件。
那诡异的、仿佛直接钻入脑髓的细微嗡鸣声,还在持续。
它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振动,一种直接作用于神经末梢的低频共鸣,让人头皮发麻,心慌意乱。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虫子在皮肤下爬行,又像是某种极度精密的仪器在内部高速运转。
“尧……尧哥……”跟在后面的一个心腹手下喘着粗气,声音在狭窄管道里带着回音,充满了恐惧,“什么……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
另一个手下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污水溅到他脸上都顾不上擦:“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从……从尧哥你身上传来的?”
刘天尧没有回答,只是咬着牙,加快了爬行的速度。这声音是个祸害,是个信号灯,天知道它会引来什么!必须尽快离开这暴露的管道系统!
嗡鸣声似乎稳定在一个固定的频率上,不增不减,却无孔不入地提醒着它们的存在和异常。
终于,前方出现了岔口,以及相对宽阔的主干渠。浑浊的污水在这里汇聚,发出哗哗的声响,空气反而比支管里稍微好一点,虽然依旧恶臭难当。
刘天尧率先爬出管道,踉跄地踩进齐膝深的污水中,冰冷刺骨。他借着手电光,迅速观察四周。这里是老城区的地下网络,错综复杂,但也是相对安全的藏身之所。
另外两个手下也相继爬出,瘫坐在稍显干燥的渠边,大口喘着气,脸上混合着污水、汗水和劫后余生的惊恐。
“尧哥……杰哥他们……”一个手下声音哽咽,没能说下去。
刘天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缓缓滑坐下去。阿杰……那些为了掩护他们而吸引火力的兄弟……凶多吉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痛苦甚至压过了肩膀的伤痛。每一次的崛起,都踩着兄弟的尸骨,这条血路,他走得无比沉重。
但他没有时间沉溺于悲伤。他猛地扯开战术背心,将里面那几个发出嗡鸣的金属构件掏了出来。
它们躺在他沾满污泥的手掌上,依旧冰冷,那些精密的接口和哑光表面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恼人的嗡鸣声确实是从它们内部发出的,握在手里,那种细微的振动感更加清晰。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个手下凑过来,既害怕又好奇地看着。
刘天尧眉头紧锁,仔细翻看。它们看起来依旧是死物,没有任何指示灯闪烁,也没有任何缝隙显示其内部结构。但这持续不断的嗡鸣,证明它们绝对是“活”的。
是因为离开了那个屏蔽环境的仓库?还是因为之前的碰撞?或者是……它们彼此靠近到一定距离后,自动激发了某种功能?
老邮差的话再次回荡:“……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看待我们就像看蚂蚁打架……”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刘天尧,这嗡鸣绝不仅仅是声响那么简单。它可能是追踪信号,也可能是某种……更无法理解的东西的前兆。
必须处理掉它们!或者……至少让它们停下来!
他尝试用力掰扯,试图将它们拆开,但它们的结构浑然一体,坚固得超乎想象,徒劳无功。他又将它们用力在水泥渠边上磕砸,除了溅起几点火星和留下一些浅显的划痕,嗡鸣声没有丝毫变化。
“妈的!”刘天尧低骂一声, frustration (挫败感)油然而生。面对这种完全超出认知范畴的东西,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力感。空有力量和狠劲,却无处施展。
就在这时,嗡鸣声忽然极其轻微地变调了一下,频率似乎加快了一点点。
几乎同时,从他们来的方向,遥远的管道深处,隐约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不是水声,也不是老鼠的窸窣声……更像是……某种快速移动时刮擦管壁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刘天尧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关掉手电,同时对两个手下做了一个绝对禁声、全力戒备的手势!
黑暗和寂静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污水的流动声和……那越来越近的、令人不安的刮擦声!还有那该死的、仿佛在给敌人指引方向的嗡鸣!
两个手下也瞬间绷紧了身体,大气不敢出,摸索着拔出了随身匕首,背靠着冰冷墙壁,心脏狂跳,眼睛徒劳地睁大,试图适应这绝对的黑暗。
刮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速度极快!而且听起来,不像是人类匍匐前进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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