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如同冰冷的毒蛇,贴着地面急速游来,越来越近,刺耳的鸣响撕裂了码头刚刚平息的杀戮氛围,带来一种全新的、官方的、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警察!”一个负责外围望风的小弟连滚带爬地冲回来,声音都变了调,“好多车!从两边包过来了!”
刚刚经历血战、惊魂未定的荆棘会成员们顿时一阵骚动,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里刚刚褪去的凶狠又被新的恐慌取代。和阿杰一起清理现场的几个老手动作也僵住了,看向刘天尧。
和阿杰一起清理现场的几个老手动作也僵住了,看向刘天尧。和黑帮火并,他们经验丰富,但直面国家暴力机器,尤其是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人人带伤、证据(尸体、枪械)遍地的情况下,那种压力截然不同。
刘天尧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他猛地看向被刀架着、面色惨白的山本。山本眼中也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却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仿佛劫后余生的诡谲放松。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刘天尧的眼睛。他立刻意识到,这些警察,恐怕不是来“公正执法”的,更像是……来给这场火拼收尾,或者,来确保某些结果发生的。
“尧哥!怎么办?跟他们拼了?”一个杀红了眼的年轻弟兄嘶吼道,脸上还溅着敌人的血。
“拼你妈!”刘天尧厉声喝骂,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想死别拖着弟兄们!把家伙都扔了!快!”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阿杰,带几个人,把重伤的弟兄从后面旧水道拖走,能走一个是一个!轻伤的互相搀扶,装作被打砸抢的码头工人!快!”
命令一下,剩下的人如同被鞭子抽打,立刻动了起来。丢弃武器,搀扶伤员,试图抹去脸上过于明显的戾气,混乱却又有序地执行着逃命的指令。这种在无数次围剿中锻炼出的本能,此刻发挥了作用。
刘天尧一把揪住山本的衣领,将他猛地拽到面前,几乎鼻尖碰着鼻尖,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告诉千夏,这局她赢了半步。但这笔账,我刘天尧记下了。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
说完,他用力将山本推开,看也不看那些越来越近的警车灯光,转身快步走向仓库深处的阴影。两个心腹立刻跟上,三人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集装箱迷宫中。
山本踉跄几步,扶住冰冷的集装箱壁,大口喘着气,脸上那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更深的阴霾取代。刘天尧最后那句话,比冰冷的刀锋更让他感到寒意。他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领带和眼镜,努力恢复那副精英军师的表象,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编织应对警察的说辞。
……
K市,西区,一家藏在老旧街区的私人诊所。
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得刺鼻,盖不住隐隐的血腥气。灯光不算明亮,但足够医生处理伤口。
刘天尧赤裸着上身坐在诊疗床上,古铜色的皮肤上旧伤叠着新伤,肩膀一处被子弹擦过的伤口皮肉翻卷,医生正小心翼翼地清创缝合。他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哼都没哼一声,只有手臂绷紧的肌肉显示出他正承受的痛苦。
阿杰站在一旁,脸上也挂了彩,简单贴了纱布,正低声汇报着损失。
“……折了七个弟兄,还有三个重伤,能不能挺过去看命。轻伤不算,几乎人人带彩。白蛇联那边,扔下了十几具尸体,伤的估计都让他们自己人拖走了。警察来了之后,封了码头,带走了我们几个没来得及跑掉的弟兄,还有山本那帮人……妈的,感觉就像约好了一样!”
刘天尧闭着眼,听着,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缝合针穿过皮肉的细微拉扯感清晰无比。
“那个纹身呢?”他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忍痛而有些沙哑。
阿杰愣了一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拍了,就这个。问了好几个道上消息灵通的老油子,都没见过。不像本地帮派的,也不像周边区域的。”
刘天尧睁开眼,看向手机屏幕。那个三螺旋结构的简约图案,在模糊的照片里更显诡异,线条冰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科技感和疏离感,与街头帮派的张扬纹身风格格格不入。
“继续查。”刘天尧声音低沉,“从别的路子查。那些做走私水货的,做偷渡的,甚至大学里搞研究的……问问看。”他直觉这个图案不简单,可能关联到比帮派斗争更深、更麻烦的东西。
医生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线,开始包扎:“尧哥,好了。这几天别沾水,别用力,小心崩线。”
刘天尧点点头,套上手下递过来的一件干净黑色衬衫,慢慢扣着扣子,动作因伤口的牵扯而有些缓慢。疼痛让他思维异常清晰。
千夏这次动手,又快又狠,完全不符合她以往喜欢用商业手段挤压、用阴谋慢慢蚕食的风格。更像是被逼急了,或者……得到了某种强力的支持和承诺,让她有底气进行这种高风险的火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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