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通道里微弱的光线和流动的空气。货舱隔间里的气味更加浓烈刺鼻——劣质烟草的呛人烟雾、浓重的汗馊味、消毒水的刺鼻、铁锈的腥气,还有一丝新鲜血液的甜腥,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几乎凝固的污浊空气。
昏黄的白炽灯泡悬在低矮的舱顶,光线勉强照亮这片不大的空间。几张沾满油污的金属桌子,几把歪斜的椅子,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内容的木箱杂物。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舱室深处那几个人影。
疤脸李队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那里,背心下的肌肉虬结贲张,手臂上狰狞的旧疤和青黑纹身在昏光下如同活物。他手里拎着一把沉重的、沾着暗红污渍的管钳,钳口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他缓缓转过身,那张如同刀劈斧凿、布满风霜戾气的脸,额角那道斜插入鬓的深色蜈蚣疤,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凶悍。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瞬间扫过门口进来的四人,最后精准地钉在刘天尧身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审视。
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地上,蜷缩着那个开渔船的老渔民。他浑身湿透,破烂的水手服贴在身上,脸上青紫肿胀,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和涎水,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一团肮脏的破布,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声。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死死盯着李队手中的管钳,又惊恐地扫过刘天尧等人。
李队身边站着两个同样穿着破旧工装的男人,身形精悍,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常年刀口舔血的凶悍气息。他们如同守卫的鬣狗,冷冷地打量着新来的闯入者,目光在千夏紧握的枪和黑礁淌血的手腕上停留片刻,肌肉微微绷紧,充满了戒备。
舱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引擎的轰鸣声似乎也低了下去,只剩下老渔民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呜咽声,以及灯泡电流滋滋的微弱噪音。
陈小川站在最前面,脸色苍白,面对李队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微微低头,避开了对视,身体显得有些僵硬。他沉默地走到一旁,将急救箱放在一张油腻的桌子上,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千夏面无表情,握着枪的手稳如磐石,目光平静地与李队对视,没有丝毫退缩,但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像一尊冰冷的玉雕。
黑礁靠着冰冷的舱壁,左手捂着渗血的右腕,脸色因失血而更加苍白,但眼神依旧凶狠,死死盯着李队,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和暴戾。
刘天尧则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疤脸李队!这个在警局审讯室里用冰冷目光审视他、在废车场带队围捕他、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男人!他竟然没死?!不仅没死,还出现在了这艘诡异的货轮上!和陈小川在一起?!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队似乎对刘天尧那震惊和恐惧的眼神很满意。他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他没有理会其他人,目光重新落回地上瑟瑟发抖的老渔民身上。
他缓缓蹲下身,巨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老渔民完全笼罩。他伸出那只没有拿管钳的手,粗糙的手指如同铁钳,一把扯掉了塞在老渔民嘴里的破布!
“嗬……嗬嗬……”老渔民猛地吸了几口污浊的空气,随即爆发出剧烈的呛咳,涕泪横流。
“说。”李队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冷的铁坨砸在地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谁让你开的船?船上除了他们三个,还有谁?船底那条密道,是谁告诉你的?老K死了多少年了,他的暗桩,你怎么知道?”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老渔民脆弱的神经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李队那张近在咫尺、如同恶鬼般的疤脸,又惊恐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管钳,身体抖得像筛糠。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个开船的……有人……有人给了钱……让我……让我在那个时间……去那个码头……接人……”老渔民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船……船是别人给的……密道……密道是……是上船前……一个……一个蒙着脸的人……塞给我一张纸条……画了图……让我……让我记住……说……说能救命……”
“蒙着脸的人?”李队的声音更冷了,“男的女的?高矮胖瘦?说话什么口音?”
“不……不知道……天太黑……雨太大……他……他裹得严实……就……就露个眼睛……声音……声音压得很低……听……听不出……”老渔民吓得语无伦次。
李队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管钳被他捏得咯咯作响!显然对这个含糊不清的答案极其不满!
“看来,你是想尝尝这个的滋味了?”李队的声音如同寒冰,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管钳,沉重的金属在灯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老渔民那条扭曲断腿的膝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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