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的雨,下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捶打成一块冰冷的铁板。灰港废墟深处,那个被炸开顶棚、如同被掀开天灵盖的维修集装箱,敞着狰狞的破口,在凄风冷雨中无声地滴淌着浑浊的雨水。灼热的金属碎片散落一地,混合着硝烟、血腥和铁锈焦糊的气味,在湿冷的空气里凝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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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装箱内的蓝色幽灵】
集装箱内一片狼藉。倒塌的门板、散落的工具、飞溅的油污和尚未完全散尽的硝烟混杂在一起。几具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清道夫尸体横陈在地,鲜血混合着雨水在坑洼的地面蜿蜒流淌。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李伯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刚才那场电光火石般的突袭和血腥交火,如同噩梦般烙印在他脑海里。他亲眼看着那几个从天而降的灰衣人如同鬼魅般杀戮、注射、扛走刘天尧,又如同鬼魅般消失。恐惧和茫然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尧…尧哥…”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带着哭腔的呜咽。那个男人…被带去哪里了?那管蓝色的药水…是救命的?还是要命的?
就在这时!
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刺耳的电流杂音,猛地从集装箱角落一个被炸得扭曲变形的老旧通讯器残骸里传了出来!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的干扰噪音!
李伯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地望向那个方向。
杂音持续了几秒,突然,一个经过严重失真、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断断续续的男声,艰难地从喇叭里挤了出来:
“…老…李…伯…听…到…吗…?是…我…陈…小…川…”
陈小川?!
李伯猛地瞪大眼睛!是那个戴眼镜的、总是抱着电脑的年轻人?!他还活着?!
“小…小川?!”李伯连滚带爬地扑到那堆通讯器残骸前,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颤抖,“我…我在!尧哥…尧哥被一帮穿灰衣服的人带走了!他们给他打了一针…蓝色的药水!”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电流杂音更加剧烈,仿佛信号随时会中断。
“…灰衣…蓝色药水…”陈小川失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知道了…李伯…听我说…你现在…立刻…离开那里…去…去老城西…‘平安’杂货铺…找…王掌柜…说…‘灰港的鱼…翻肚了’…他会…保护你…快走!清道夫…很快会回来!”
“平安杂货铺…王掌柜…灰港的鱼翻肚了…”李伯死死记住这几个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不再犹豫,挣扎着爬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这如同地狱般的集装箱,连滚带爬地冲出破口,扑入外面无边无际的冰冷雨幕中,消失不见。
通讯器残骸里,电流杂音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彻底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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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车内的冰封苏醒】
通往K市看守所的特制囚车,在雨夜中平稳行驶。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发出幽微的绿光。空气里皮革、汗水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阿豹被牢牢束缚在特制的金属座椅上。双手被高强度塑料束带反铐在冰冷的椅背钢管上,手腕因为长时间的束缚和挣扎而磨破了皮,渗出血丝。双脚戴着沉重的脚镣,固定在座椅下方的金属环里,动弹不得。他的头无力地低垂着,凌乱湿透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额头上包扎的纱布边缘,暗红色的血渍已经干涸凝固。
他的身体如同被冰封的石像,一动不动。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丝生机。脖颈侧面,注射强效镇静剂的针眼处,皮肤呈现出一片不祥的乌青色。
坐在他对面监视的特警,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囚车碾过一处颠簸的路面,车身轻微晃动了一下。
就在这晃动的瞬间!
阿豹那低垂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向上抬起了半寸!
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只是无意识的肌肉抽搐。
但对面的特警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绷紧!右手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食指已经扣在了扳机护圈上!
阿豹的头颅又垂了下去,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仿佛刚才那一下,真的只是错觉。
特警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他死死盯着阿豹,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他拿起旁边的记录板,在上面快速记录下:“13:47,目标出现轻微无意识头部晃动。疑似药物代谢反应。持续观察。”
记录完毕,他放下记录板,目光依旧锁定阿豹。
他没有看到。
在凌乱湿发垂落的阴影下,阿豹那紧闭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比头发丝还细的缝隙!
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球,在缝隙中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瞳孔深处,不再是之前注射后的空洞死寂,而是沉淀下一种如同万年冻土般的、冰冷的…清醒!那清醒中,燃烧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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