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刘天尧那口气还没咽,让他在“死”前,亲眼看着自己视为亲弟弟的疯豹被戴上手铐押走,听着警笛声碾碎他最后一点希望……这场送行,才算够味道!安娜眼底深处,跳动着毒蛇般兴奋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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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末路,疯兽困笼】
雨下得更大了。像是天上开了口子,浑浊冰冷的水柱抽打在狭窄巷弄两旁堆积如山的破旧轮胎和废弃油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噪响。浑浊的泥水汇流成河,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奔涌。整个巷子都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雨声吞没。
啪嗒!
一只沾满泥巴和黑红色污垢的沉重作战靴,突然狠狠踩进一个深及脚踝的冰冷水洼里,污水四溅!
阿豹猛地停住了脚步!像一尊突然被钉在雨幕里的泥塑!他浑身筛糠似的抖着,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脸上虬结的、布满泥垢血痂的肌肉线条,却冲不散他脸上那种非人的惊恐和混乱!
眼前的世界彻底扭曲了!泥泞肮脏的雨巷在他剧烈晃动的视野里,不断撕裂、重叠!一会儿是火光冲天的战场!一会儿是倒伏着平民尸体的断壁残垣!一张张他极度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战死的兄弟、他亲手劈碎的敌人、角落里蜷缩哭泣的妇人、还有那些瞪着空洞眼睛的孩子——如同无数厉鬼的幽灵,在瓢泼大雨中尖叫着向他扑来!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啊——!!!!”阿豹抱着剧痛欲裂的脑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咆哮!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孤狼最后的嚎叫!他胡乱地挥舞着空空的双手(消防斧早已在混乱中丢弃),好像要拼命驱赶那些占据了他所有意识的地狱幻象!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凸起的指骨森白得吓人。
就在他精神彻底崩溃、跪倒在污浊冰冷的血水泥泞中剧烈喘息、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瞬间——
呜——呜哇——呜——哇——!!!
刺耳的、尖锐的、仿佛要撕裂天穹的警笛声!猛地撕裂了巷弄入口处厚厚的雨幕!一声声催命符般响起,由远及近,瞬间压过了哗哗的暴雨!
红色的、蓝色的、刺目无比的暴闪警灯光芒,如同狰狞的怪兽眼睛,穿透密集的雨线,凶狠地撞开小巷入口沉沉的黑暗,死死地聚焦、交叉在他狼狈跪地的身躯上!
阿豹如同被无形的巨大钝器重重砸中了后背!他佝偻蜷缩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瞬间冰封!
然后,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豆大的、冰冷的雨点砸在他脸上,又顺着虬结的肌肉沟壑流下。他那双因为惊恐过度而收缩到极致的瞳孔,被刺眼警灯染成了绝望的猩红!嘴唇无意识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完了。
被锁死了。
冰冷的绝望和幻觉中残留的狂暴搅在一起,让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扭动!像一个即将炸开的火药桶!
轰!轰!
两道雪亮的、带着死亡温度的强力探照灯柱,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长矛,狠狠地刺穿翻滚的雨幕!精准无比地打在他的身上!将他从头到脚,钉死在冰冷肮脏的泥水里!无所遁形!
巷子两头的高处,出现了憧憧晃动的人影。一片模糊的雨帘之后,隐约可以看到端着长枪短炮、穿着深色警服、行动迅捷的轮廓。枪口黑洞洞,如同地狱张开的口器。冷硬的扩音喇叭声穿透喧嚣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轰然炸响,冰冷的回声在狭窄的巷弄里反复撞击:
“下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高举双手!立刻投降!重复!立刻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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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桶后的喘息杀机】
巷子深处,距离入口警戒线不到三十米的一个巨大、生满铁锈的废弃汽油桶堆叠的夹角阴影里。铁手死死把自己紧贴在冰冷油腻的金属桶壁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膝盖撕裂般的剧痛,汗水和雨水混合着流进他干裂的嘴里,咸涩而腥苦。他半边身子都被高处射来的强力探照灯残余的惨白光芒扫过,像被毒蛇的芯子舔了一口。
他看到阿豹被钉在光柱下的绝望身影!听到了那冰冷的、能把人骨髓都冻住的投降命令!
不是追杀他们荆棘会的黑帮!是警察!还他妈是武装到牙齿、连大灯都用上的正规警察!
这他妈就是个早就张开的网!有人算准了阿豹会失控跑到这儿!有人就是要活捉他!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钳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铁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痉挛,死死抠着冰冷的冲锋枪握把!冷汗一层层往外冒,不是疼的,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境惊的!
不能出去!出去就是撞进枪口!他一个通缉犯,再扛上袭击警察的罪名,神仙也救不了!
警察在推进!
哗啦!哗啦!
沉重的作战靴踏碎浑浊积水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在强光灯的引导下,一队模糊的身影正呈扇形从巷子入口向他和阿豹所在的位置步步压来!脚步声、雨声、扩音喇叭的嘶吼,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死亡之网!他们的位置被压缩得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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