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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洁间的血眼】
黄金塔底层,后厨区域。震耳欲聋的宴会喧嚣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只剩下洗碗机沉闷的轰鸣、水流冲刷的哗哗声,以及食物残渣在巨大不锈钢垃圾桶里发酵的酸馊气味。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油烟和清洁剂混合的刺鼻味道。
铁手背靠着冰冷的、沾满油渍的金属货架,蜷缩在堆放清洁工具和废弃纸箱的逼仄角落里。他身上裹着一件油腻的厨工外套,勉强盖住肩头胡乱包扎、还在隐隐渗血的伤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耳朵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竭力捕捉着门外走廊里传来的、经过层层阻隔后依然隐约可闻的——安娜那充满煽动性和“正义感”的演讲!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毒瘤…连根拔除…”他无声地重复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才能勉强压制住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焚毁一切的狂暴怒火!眼前晃动着阿豹在硝烟中浴血冲锋的魁梧背影、陈小川抱着那个装着他所有童年屈辱记忆的旧硬盘时苍白的脸、尧哥在病床上艰难咽下最后一口水的样子……最后,定格在窗外那片映红了半边天的、属于“灰港”的冲天火光!兄弟的血,荆棘会的骨,成了那个女人踩着上位的华丽台阶?成了她博取掌声和敬意的血腥勋章?!
“操!”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铁手猛地用头狠狠撞向身后的金属货架!咚!沉闷的撞击声被洗碗机的轰鸣淹没。额角瞬间红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不能疯!不能死!尧哥…小川…钉子…他们的仇!血债必须血偿!
就在这时,杂物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厨工头儿老王那张油腻的胖脸探了进来,眼神里混杂着担忧和恐惧。他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里面是浑浊的菜汤和几块泡软的面包。
“铁…铁手兄弟…”老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颤抖着,“吃点…垫垫…你流太多血了…”
铁手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老王。这个萍水相逢的厨子,冒着天大的风险把他藏在这里,还送来吃的…他喉咙发堵,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老王把搪瓷缸子小心地放在铁手脚边,又警惕地看了看门外,才缩回头,准备关门。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老王似乎犹豫了一下,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飞快地、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对着门缝里的铁手急促地说了一句:
“后…后巷…垃圾通道…第三个绿色垃圾桶…下面…有…有东西…或许…有用…”说完,他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关上了门,落锁的声音带着慌乱。
铁手浑身一震!垃圾通道?绿色垃圾桶?有东西?老王…在暗示什么?他眼中瞬间爆发出精光!难道是…武器?通讯工具?还是…逃生的线索?无论是什么,这都是绝境中的一丝微光!
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爬起来。不能等!必须立刻去查看!他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挪,如同重伤的野兽,朝着老王暗示的后巷方向,艰难地移动过去。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冷汗浸透了里衣。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他心中微弱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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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修罗场】
港口外围,废弃工业区。暴雨如注,将本就肮脏混乱的狭窄巷弄彻底变成了泥泞的沼泽。昏黄的路灯在风雨中苟延残喘,光线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勉强照亮脚下污浊的水洼和堆积如山的垃圾。空气里充斥着铁锈、腐烂食物和死水淤积的恶臭。
几辆沾满泥浆的面包车歪斜地停在巷口。十几个侥幸从“灰港”大爆炸和后续围剿中逃出来的荆棘会残兵,如同惊弓之鸟,缩在一处巨大生锈的锅炉管道下躲雨。他们浑身湿透,沾满泥污和血渍,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前途未卜的茫然。有人在哆嗦着抽烟,有人抱着酒瓶猛灌劣质烈酒,有人神经质地擦拭着手里卷刃的砍刀。
为首的是个穿着花哨豹纹皮衣、顶着锃亮光头的壮汉,外号“花豹”。他灌了一大口酒,喷着酒气,对着垂头丧气的众人嘶吼,试图提振士气:
“……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总部是没了!但咱们兄弟还在!手里还有家伙!只要拧成一股绳,换个码头照样能吃香喝辣!别忘了,咱们可是跟着‘血豹’阿豹哥混出来的!阿豹哥什么人物?那是能跟刘老大掰腕子的狠角色!他…” 花豹的声音突然卡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脸上的横肉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轰隆——!
一声并非来自天空的炸雷!是旁边堆叠的、生满铁锈的巨大汽油桶被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猛地推翻、砸落!沉重的金属桶身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砸进泥水里,溅起一人多高的污浊泥浪!滚动的油桶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将两个躲闪不及的喽啰碾倒在地!骨骼碎裂的脆响和凄厉的惨嚎被风雨声瞬间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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