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的暴雨终于有了渐歇的迹象,但天空依旧阴沉如铅,厚重的乌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再次倾泻下冰冷的洪流。雨水在破败的街道上汇成浑浊的溪流,冲刷着昨夜的血腥与罪恶,却洗不掉空气中弥漫的压抑和绝望。
康健医疗点,地下特护病房。
刘天尧依旧在昏迷中。心电监护仪规律地跳动着,但屏幕上那代表神经肌肉活动的细微波形,似乎比之前更加…平缓?或者说,僵硬?像被什么东西无形地束缚住,失去了应有的活力。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微张,呼吸微弱而均匀,如同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长梦。只有偶尔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指尖颤动,如同垂死蝴蝶最后的挣扎,才证明这具躯体尚未完全沉寂。
病房门无声地滑开。依旧是那个胸口绣着白色木槿花的男医生。他步履沉稳地走到床边,动作专业而冷漠地进行着例行检查。他翻开刘天尧的眼睑,用手电筒照射瞳孔;用冰冷的听诊器贴在他的胸口;仔细检查肩背和腿部的伤口敷料。
最后,他拿起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油墨温度的神经电生理检测报告。报告上的数据图表复杂而冰冷,但结论栏里那几行加粗的诊断文字,却如同淬毒的判决书:
“肌电图(EMG)显示:多节段神经源性损害(颈段、胸段、腰骶段均见异常自发电位及运动单位电位时限增宽、波幅增高)
神经传导速度(NCV):部分运动神经传导速度轻度减慢,感觉神经传导速度正常范围
临床提示:高度怀疑运动神经元病(MND)早期改变,需结合临床进一步确诊。建议行头部及脊髓MRI排除其他病变。”
医生平静地看完报告,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他拿起床头的病历夹,将这份报告夹了进去。然后,他走到病房角落的一个嵌入式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特制的、带有生物识别锁的金属冷藏箱。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支预充式的注射器,药剂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近乎透明的淡紫色。
他取出一支,熟练地排掉空气,然后,再次精准地将针头刺入刘天尧手臂的静脉输液管接口。淡紫色的液体,如同缓慢流淌的毒液,无声无息地汇入维持生命的点滴中。
“第二阶段…神经稳定剂。”医生对着空气,如同汇报般低声自语了一句,声音毫无感情。注射完毕,他收起空针管,重新锁好冷藏箱,转身离开病房。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病房内,只剩下监护仪单调的“嘀…嘀…”声,以及昏迷中刘天尧那极其微弱的、如同被冰封般的指尖颤动。
…
禁闭室。
陈小川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紧闭的铁门,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钉子的惨叫、安娜冰冷的威胁、尧哥生死未卜的现状…如同无数把烧红的烙铁,轮番炙烤着他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滚油中煎熬。
“咔哒!”
门锁终于再次被打开!
陈小川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安娜·索罗斯出现在门口。她换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裤装,外面披着一件同色的羊绒大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绿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冷地俯视着他。
“考虑得怎么样了,陈先生?”安娜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我的耐心…已经耗尽。”
陈小川喉咙发干,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要先见到钉子!见到他安全!还有…尧哥!我要知道他的情况!”
安娜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讨价还价?”她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保镖示意了一下。
保镖立刻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亮屏幕,递到陈小川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是一个昏暗、潮湿、如同地牢般的房间。钉子被剥光了上衣,双手被粗大的铁链高高吊起,脚尖勉强能触碰到地面。他身上布满了新鲜的鞭痕和淤青,右腿膝盖处包裹着渗血的纱布,显然是昨晚狙击枪造成的伤口。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不停地颤抖。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肌肉虬结的打手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滋滋作响的电击棒!
“不…不要!”陈小川失声尖叫!
但画面里的打手已经狞笑着,将电击棒狠狠戳在钉子赤裸的胸膛上!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和钉子瞬间爆发的、撕心裂肺的惨嚎声,透过平板电脑的扬声器,清晰地炸响在狭小的禁闭室里!
钉子身体剧烈地抽搐、扭曲!如同被扔上岸的鱼!惨叫声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
“住手!住手啊!!”陈小川目眦欲裂,疯狂地扑向平板电脑,却被保镖轻易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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