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厂内狼藉的环境,扫过浑身浴血、如临大敌的铁手三人,扫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狗和学徒,最后,如同精准的狙击枪,死死地钉在了场地中央——那个抱着尸体、一身血污、如同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男人身上!
看到刘天尧和他怀中那具明显已经死透了的女人尸体时,安娜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随即被更浓的厌恶和怒火取代。
“刘天尧!”安娜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这条肮脏的臭虫!看看你干的好事!”她猛地抬手,指向刘天尧身后不远处,地上那具眼睛被捅了个血窟窿、死状凄惨的混混尸体,“‘黄蜂’!我安插在野狗帮负责点验‘特殊货物’的线人!你竟然敢杀了他?!”
她踩着高跟鞋,向前逼近一步,皮靴踏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厂房里格外刺耳。那四个保镖的枪口也随之微微调整,锁定了刘天尧的要害。
“你知道他死了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价值八百万美金的‘精密仪器’下落不明!意味着我精心布置的南城网络出现缺口!意味着你这条烂命,现在连给我擦鞋底的资格都没有!”安娜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近乎歇斯底里的愤怒,“把他给我拖出来!我要亲手把他的肠子掏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两个保镖立刻就要上前!
“站住。”刘天尧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那两个保镖的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翻滚着毁灭后又强行冰封的眼睛,毫无避讳地迎上了安娜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碧绿眼眸。
“你的人?”刘天尧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他抢了我女人的镯子。”
安娜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精致的脸上露出夸张的嘲讽表情:“镯子?就为了一个破镯子?你他妈就敢动我的人?!刘天尧,你是不是被青龙会打傻了脑子?!还是抱着个死女人让你彻底疯了?!”
“她不是破女人。”刘天尧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抱着苏婉的手臂却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镯子,也不是破镯子。”
安娜被他这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激怒了,她猛地一挥手:“我管她是谁!现在!立刻!把‘黄蜂’的尸体给我处理干净!然后,你!给我跪下来!舔干净我的靴子!或许…我还能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她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如同戏耍猎物的毒蛇。
铁手、钉子、刀疤三人眼中瞬间爆发出狂暴的杀意!让他们尧哥下跪舔鞋?!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安娜小姐!”铁手强压怒火,声音低沉如雷,“今晚的事有误会!是野狗帮先动手!尧哥他…”
“闭嘴!杂鱼!”安娜看都没看铁手一眼,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刘天尧,“我只跟他说话!刘天尧!我的耐心有限!跪下!或者…我让我的小伙子们帮你跪下!顺便把你怀里那个碍眼的死女人一起打成筛子!”
那四个保镖的枪口瞬间压低,隐隐指向刘天尧怀中的苏婉!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我操你妈!!”钉子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就要扑上去!刀疤也红了眼!
“都别动!”刘天尧猛地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住了钉子刀疤的冲动!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怀中的苏婉…轻轻放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动作轻柔,如同放下易碎的珍宝。然后,他直起身。
当他完全站直身体,面向安娜时,整个修车厂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他脸上所有的血污都无法掩盖那双眼睛的变化。之前的冰封死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如同火山爆发前一刻的、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在奔涌!
他没有看安娜,也没有看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落在了安娜皮衣领口下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用黑色细绳系着的、如同某种古老符文的金属小吊坠上。那吊坠的样式,他似乎在某个关于Y国地下军火走私家族的绝密档案里瞥见过一眼——索罗斯家族的“血契徽记”!
一个疯狂的、如同在万丈深渊边缘走钢丝的念头,瞬间在他被痛苦和毁灭填满的脑海中炸开!
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满污血和脑浆的右手,指向地上黄蜂的尸体,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他…抢了我女人的镯子。他该死。”
然后,他的手指,极其缓慢地,移向了安娜身后那两辆如同钢铁堡垒般的防弹越野车,再移向安娜本人,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充满怒火和轻蔑的碧绿眼眸上。
“你…想要他的命抵给你?”
刘天尧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道被强行撕裂的、凝固着血痂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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