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哥!危险!”阿炳魂飞魄散,抱着保险箱想追,却被满地的伤员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恐惧绊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天尧的身影消失在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暗入口。
矿坑底部通道更加狭窄阴暗。头顶偶尔有碎石沙土滑落,两侧嶙峋的、渗着黑色水渍的岩壁狰狞扭曲,如同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兽骸骨。空气更加浑浊,刺鼻的矿尘混合着更浓重的血腥和汗臭,几乎让人窒息。微弱的光源来自岩壁两侧间隔很远的老旧矿灯,灯泡外面罩着厚重的防爆网和油污,散发出昏黄摇曳、如同鬼火般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泥泞坎坷的小径。
阿豹那痛苦的嘶吼断断续续传来,在这四通八达如迷宫般的坑道里回荡,变得更加飘忽不定,充满野兽追踪猎物的那种狂躁和不确定性。
刘天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放缓了脚步,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快速移动。多年的街头生死搏杀养成的本能让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每一丝异样。坑道的深处,不止有阿豹的嘶吼,还夹杂着尖锐的、非人的金属刮擦声,沉重的撞击声,以及…远处传来极其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动物般的啜泣和呜咽!
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每一声嘶吼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割他身上的肉。他朝着声音最混杂、最压抑的方向潜行。
前方坑道陡然变宽,地形也相对平整许多。这里原本是一个矿石临时堆放点,连接着几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工具柜和一排用油毡布搭起来的简陋工棚。此刻,这里却如同一个刚刚经历浩劫的修罗场。
工具柜被砸得稀烂,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和各种杂七杂八的扳手、铁锤散落一地。油毡布棚子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悬挂在朽烂的木架上随风飘动。几个锈蚀严重的空油桶被掀翻在地,里面的黑色粘稠废油流了一地,散发恶臭。地上到处都是激烈搏斗留下的痕迹:深深嵌入泥地的脚印、拖拽的长长血迹、以及斑斑点点喷溅在岩壁上的深色污点。
最触目惊心的,是在工棚角落,一具穿着破烂工装的身体面朝下趴着。一把用来撬矿石的巨大铁镐深深嵌进他的后颈与背部连接处,暗红的血汩汩流淌,在他身下汇成一洼小小的血潭,还在冒着微弱的热气。死亡的腥味浓烈得呛鼻。
而在更远处,一扇用厚重铁条加固的、原本存放更精细工具和部分高价值矿样的仓库铁门,被人从外面用一根粗大得离谱的锈蚀工字钢死死卡住!门缝底下,能看到几根手指在拼命地抠抓地面,指甲剥落渗血!门后面,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啜泣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还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和低声的、绝望的祈祷。
显然,有人为了躲避外面的“野兽”,不惜代价把自己锁进了这个相对安全的铁棺材,却把同伴永远留在了外面,成了阿豹狂暴的牺牲品。
刘天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目光死死盯在那扇被卡死的铁门上,又猛地转向那具惨死的尸体。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夹杂着无法遏制的怒火直冲顶门!他不是没见过死亡,但这场景的残忍和背叛的意味,让他的心都攥紧了!
就在这时!
“吼——!”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接近的嘶吼,夹杂着沉重疯狂的脚步声,猛地从前方一个通向更深矿坑的分支坑道里爆冲出来!
刘天尧霍然转身!
红光!在昏黄的矿灯背景下,一双布满蛛网般猩红血丝、瞳孔几乎扩散到极限的眼睛,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如同深渊最底处被惊醒的恶魔之眼!随即,一个庞大的、如同移动山岳般的黑影,带着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暴戾气息,轰然撞破坑道口堆积的杂物,朝着他这个方向狂扑而来!
是阿豹!
但…这几乎不再是刘天尧认识的那个阿豹了!
他上身赤裸,沾满了黑泥、汗水、已经干涸发黑和正新鲜滚烫的血浆!虬结如岩石块垒的肌肉上,遍布着无数新鲜的擦伤、撕裂伤和深可见骨的爪痕(明显是他自己狂暴抓挠留下的),有些伤口还在渗着血珠。更恐怖的是他那张脸!五官完全扭曲变形,牙关紧咬到牙根渗血,牙龈暴露在外,口水混合着血沫沿着嘴角疯狂流淌。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暗紫色,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根根暴起!那双猩红的眼睛根本没有任何焦距,里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杀戮欲望和一种原始兽类般的混乱痛苦!
他手里没有武器,因为他的双拳就是他最致命的武器!那双曾无数次为刘天尧砸碎敌人头骨的手,此刻沾满了自己兄弟的血!
没有任何言语!在阿豹那双猩红的视野里,所有移动的物体,都是撕裂的目标!他看到挡在工棚入口处的刘天尧(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喉咙深处立刻爆发出非人的嘶嚎,庞大的身躯没有任何停顿,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如同一头发疯的犀牛,低头蛮横地撞开挡路的空油桶,脚下泥水混合着血污四溅,直扑刘天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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