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陈小川出走和潜在网络监控的极端反应,也是对失控的一种原始控制欲。他需要一个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东西。
阿炳连忙磕头应下:“是!是!尧哥,我明白!我马上去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入口通道传来。一个身穿合体剪裁的灰色西装、戴着无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他是“算盘”阿炳的得力副手,负责具体交割事务,外号“细鬼”,以做事细致、胆小心细闻名。
细鬼的脸色比阿炳还要白,嘴唇紧抿着,走到刘天尧面前几米外停下,声音带着难以压制的慌乱:“尧哥…出…出状况了!西区马头角码头交割点,‘夜枭’那一批五吨的‘泰国原糖’…没接上头!人货两失!”
“什么?!”阿炳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怎么可能?货是‘夜枭’亲自压送,船是咱们包下的蛇头‘老泥鳅’的,时间和暗号都反复确认过的!”
细鬼擦了擦额角的汗:“问题就在这儿!‘夜枭’的船确实按照时间和路线到了指定地点,我们派去的三艘快艇和接应的弟兄也按时到了,但…但水面上除了我们的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老泥鳅’的船…凭空消失了!‘夜枭’和船上所有人…都不见了!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弟兄们在周围海域扩大搜索范围,只捞上来一些空油桶和破碎的渔网。”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股寒意比地下室的阴冷更刺骨,悄然蔓延开来。
“‘老泥鳅’…跑了?”阿炳的声音都变了调。
“不像是跑,”细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更像是…从来就没存在过。所有的交接记录,包括给‘老泥鳅’的定金收据,都是用老规矩做的暗码纸,但那份留底的纸…刚才对账本的时候,发现那一页不翼而飞了!”
轰!
一声巨响!刘天尧面前的巨大橡木会议桌整个被掀翻!沉重的木桌带着桌面堆积的文件、金条、几瓶没开封的洋酒,如同山崩一般砸向一侧的武器架子!金属碰撞声、玻璃碎裂声、木柴断裂声混合着纸币漫天飞舞,瞬间一片狼藉!阿炳和细鬼吓得抱头蹲下,几个正在远处清点货物的马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惊得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刘天尧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令人心悸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和暴戾!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刚用同样的愤怒和绝望屠戮了整个“港湾货运”,现在,这把刚刚沾满仇人鲜血的刀,又闻到了新的血腥味!
苏婉之死的惨烈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那窒息般的悲痛和暴虐尚未平息,现在,又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捅他的腰眼子?!
“五吨货!值多少?”刘天尧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冰地狱刮出的阴风,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目光死死钉在几乎要瘫倒的阿炳脸上。
阿炳感觉自己快要尿裤子了,哆嗦着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账页凭空消失?”刘天尧嘴角咧开一个森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疯狂的杀意,“好手段。看来有人嫌命太长,在我刚祭了旗之后,就敢上门来收税了?”
他猛地转头,染血的、冰冷的视线如同两把刮骨钢刀,瞬间锁定了不远处那扇不起眼的、通往另一个秘密隔间的金属门——那是他与伊莎贝尔家族代表每次秘密会晤的地方。隔间的门虚掩着一条缝,显然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
就在刘天尧目光扫过去的刹那,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门后缓缓走了出来。
伊莎贝尔·范·德·利尔。
这位来自Z国K市顶级金融家族的千金,宛如一个从古老油画里走出的幽灵。她一袭剪裁完美的珍珠白缎面长裙,外面随意搭着一件深灰色羊绒流苏披肩,微卷的深棕色长发优雅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段天鹅般雪白修长的脖颈。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昂贵的香水味巧妙地中和了地下室里的铁锈与血腥,那双深邃迷人的蓝眼睛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掩藏得极好的探究。她的步态从容优雅,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踩在遍地狼藉的纸钞和金条上,如同走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那份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高贵和冷静,让整个狂暴血腥的地下空间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刘先生?”她的声音如同清冽的泉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担忧,目光落在被掀翻的桌子、散落的金条和漫天的纸币上,最后停留在刘天尧那双还滴着血的拳头上,“发生什么事了?这动静可真不小,我还以为您的‘生意’进展得很顺利呢?”
她的出现,像一盆冷水,让狂暴的烈焰为之一滞,但又似乎瞬间浇灌出更加深邃的幽暗。
刘天尧身上的血腥气和杀意并未消退半分,他只是缓缓地、极慢地转过身,正面迎向伊莎贝尔。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似乎想从那双清澈的蓝宝石眼眸深处,看穿那冷静优雅的伪装下,是否藏着噬人的毒蛇。他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那道刀刻般的深痕随着呼吸起伏,像是随时会裂开喷出血来。他没有立刻回答,沉重压抑的喘息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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