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
不是实验室那种刻意营造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森冷,而是黏腻、腥臊,混杂着油污和腐烂垃圾气息的湿冷。这感觉顺着脊椎骨猛地炸开,像被一千根浸了冰水的锈针狠狠扎了个透!
刘天尧猝然睁开眼,混沌的意识被这瞬间的刺激撞开一线清明。视线里没有无影灯刺眼的白光,只有一片旋转的、令人作呕的昏黑。腥臭的脏水正漫过他的半边脸颊,粗糙尖锐的石砾硌着他的颧骨。他整个人半趴在一条狭窄巷道冰冷肮脏的泥水里,污水泛着诡异的油光和浮沫,正贪婪地浸透他撕破的白色拘束服。
“嗬…” 他胸腔里迸出一声濒死的喘息,随即被灌入的恶臭气息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带动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疯狂苏醒!尤其是右腿膝盖!
膝盖!
刘天尧浑身肌肉猛地绷紧!他下意识地想蜷缩那条承载着地狱的右腿。就是这一动,膝盖深处那股被强行压制、如同在沉睡猛兽体内注入强心剂的恐怖力量瞬间被唤醒!不再是实验室里清晰感知的“金线”蚀骨和“活物”嘶鸣,而是一种……爆炸性的、几乎要冲破皮肉的狂暴灼热!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被他死死咬碎在牙关里,脸颊的肌肉因剧痛剧烈抽搐,汗珠混杂着污水瞬间布满额头。他猛地低下头,目光扫向那条腿。
残破的黑色束缚套像被野兽爪子撕烂的破布,肮脏地搭在腿上。小腿裸露着,但此刻,那部分皮肤已经不像人类的肢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泛着金属暗红的色泽,肌肉线条虬结鼓胀,表皮下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疯狂蠕动、冲撞!最骇人的是小腿肚靠近脚踝的位置,一个碗口大的破口狰狞地外翻着,边缘皮肉像被烧焦融化后又强行凝固,透出诡异的暗金光泽。暗红粘稠的血污混杂着一点诡异的暗金色组织液,正缓慢地、源源不断地从这个恐怖的创口里渗出,无声无息地融入身下的污水。
冷汗顺着刘天尧湿透的鬓角大滴大滴滚落。
这里是哪?!
记忆是撕裂的碎片。冰冷的手术台…伊莎贝尔冰冷的手指捏开他的下颌…那颗诡异的暗金色药丸入口炸开的灼烧…还有最后那淹没一切的无边剧痛和刺破束缚套的脓血喷射…
逃! 脑子里只剩下这唯一一个被痛苦和本能烧得通红的字眼!
他挣扎着试图用左臂撑起身体,左肩胛骨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痛楚像电流般刺穿麻木,他这才感觉到左肩上还扎着一个东西——半截注射针头!粗大的针管玻璃已经碎裂,只留下一个尖锐的、深深刺入皮肉里的金属针尖,周围一片深紫色的淤血!
是那些特工留下的!是在意识沉沦前被强行注射的神经抑制剂!
实验室的追兵…一定就在附近!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盖过了身体里地狱般的折磨!求生的本能在每一个痛苦的细胞中尖叫!
刘天尧的眼睛瞬间充血,像被逼入绝境的孤狼。他猛地吸了口气,混杂着腐臭的空气刺激着肺叶,带来一阵新的咳嗽,但他强行压下。右手五指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黏糊糊的烂泥里,黏腻的触感带来一丝诡异的支撑。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靠着右臂和完好的左腿,猛地从腥臭的泥水里将自己拔了出来!
“呃——!” 身体离地的刹那,右膝传来的爆炸性痛楚让他眼前发黑,喉咙里腥甜翻涌,差点再次栽倒。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咸腥的鲜血味,才勉强站稳。不,是半倚着冰冷湿滑、爬满青苔的砖墙站着。
他浑身湿透,污水和冷汗混合着诡异的暗金组织液往下滴淌。残破的拘束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却伤痕累累的身躯轮廓。左肩上的针尖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每一次轻微的牵扯都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而那条右腿,仿佛不再是肢体的一部分,而是一段刚浇筑出炉却布满裂缝、随时会崩溃的暗红色烙铁,沉重、灼热,承载着内部的疯狂蠕动,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是酷刑。
巷子又窄又深,头顶是密密麻麻、杂乱交错如同蛛网的电线和晾衣绳,切割着南美N市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巷子两头延伸进黑暗中,只有远处高耸的、属于毒枭或财阀的霓虹大楼,将病态的红蓝紫光影泼洒到巷子上空,投下光怪陆离、晃动不休的影子,如同无数择人而噬的鬼影。
去哪?!
左边?还是右边?
刘天尧靠着墙,急促地喘息,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耳朵捕捉着除了自己粗重喘息和血液撞击耳膜的轰鸣之外的每一点声音:远处隐约的警笛(不知真假)、楼上窗户里传出的廉价拉丁舞曲、不知哪里的野狗低吠…还有,最重要的,脚步声!
脚步声!
沉稳、压抑、目标明确!绝非这片混乱贫民窟的醉鬼或者小混混的踉跄!从巷子深处传来,越来越近!不止一个人!他们在搜索!在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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