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里的空气在急速消耗!黑暗的水下,视觉几乎失灵,只能凭水流的方向和本能挣扎。就在他感觉肺要炸开的极限边缘!
呼啦!
头顶的压迫感猛地消失!一股相对新鲜的、带着浓重腐烂植物和泥土腥气的冰冷空气涌入口鼻!
他猛地抬头!破出水面!
眼前豁然开朗!但光线依旧昏暗不明。
这里像是山腹巨大溶洞空间的边缘!一条汹涌浑浊的地下暗河正从他们刚刚钻出的狭窄水道中咆哮冲出,汇入一个极其开阔、弥漫着浓重水汽的巨型地下湖泊!湖泊不知通向哪里,水面漆黑如墨,望不见尽头!
脚下能勉强踩到河岸边缘冰冷湿滑的巨大卵石。而他破水而出的位置,恰好被一堵凸起湿滑的巨大礁石遮蔽,相对隐蔽。
他挣扎着爬上冰凉坚硬的石块,剧烈喘息咳嗽,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部深处被冷水浸泡的刺痛。冰冷刺骨的湖水渗进伤口,混合着河水带下来的污垢,剧痛像无数钢针在皮肉里搅动。
就在这时!
噗!
旁边几米远的水面破开,老狗那佝偻矮小的身影湿漉漉地爬上岸,动作轻得像一片树叶飘落。他浑身的破布包裹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往下滴水,让他整个人更像一团移动的、冰冷滑腻的烂泥。他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紊乱,那只枯槁的手里,赫然捏着一小块东西——在昏暗中闪烁着一丝暗淡的、粘着泥污的金属光泽。
刘天尧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眯起!那是他藏在贴身处的那小块“金矿渣”!刚才水下混乱中竟然被这老东西摸走了!动作之快,下手之准,令人心底发寒!
老狗看都没看他,仿佛只是捡起一颗不起眼的石子。他那双藏在湿透破布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那巨大地下湖泊相对平静的一处浅滩岸边!
惨绿的磷火不知何时在空气里星星点点漂浮起来,勉强勾勒出那里的景象——
几艘破旧不堪、船体覆盖着厚厚霉烂污垢的小木船被随意地拖拽在冰冷湿滑的湖滩碎石地上。旁边,堆着小山一样的冰冷石块!那些石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褐色和青灰色交错斑驳,带着明显的、令人不安的人工开凿痕迹!
矿洞废石!金矿的废石!
而在那堆冰冷的废石堆旁边,靠着冰冷湿滑的溶洞石壁,竟然散乱地坐着……坐着七八个人!
那些人穿着破旧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工装或裤衩背心,个个瘦骨嶙峋,如同几副裹着人皮的骷髅架子。他们目光呆滞浑浊,脸上的皮肉因为极度的饥饿和某种药物的长期摧残而深深凹陷,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发紫,手臂和暴露在破衣服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针眼、溃烂的脓疮和诡异的青紫色瘀斑!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排泄物、浓重汗酸、体臭以及某种药物残余的刺鼻酸臭扑面而来!那味道像是一只腐烂的动物混合着化学废料桶!
其中两三个人靠在冰冷石壁上,头歪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弥漫惨绿磷火的洞穴顶穹,身体在无法控制地细微抽搐。另外几个则蜷缩在地上,像蛆虫一样发出极其微弱的呻吟,偶尔身体猛地痉挛一下。
更远处,两个穿着肮脏背心、提着老式霰弹枪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个脸上横着一道扭曲蜈蚣疤),正叼着烟卷,百无聊赖地蹲在一块比较干燥的大石头上。时不时用靴子尖踢一脚地上呻吟的矿工,换来一阵更加剧烈的抽搐和呜咽。
他们就是“药渣”!被彻底榨干了劳力、染上毒瘾、只剩下最后一点躯壳供人驱使利用的药奴!看守他们的,显然是“血蝎”的人!
“饵……” 老狗那湿冷粘腻的声音,几乎贴着刘天尧的耳朵响起,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指令。他枯槁的手,极其隐蔽地指向那群药渣旁边、冰冷潮湿的湖滩边上——一个歪倒在地、正剧烈咳嗽抽搐、咳得肺都快要吐出来的干瘦矿工!示意他——就是那个“活口”!
刘天尧的心猛地一沉!像浸入了冰湖最深处的淤泥里。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用这些人当诱饵?吸引看守的注意力?老狗那枯槁的手指捏着的金块边缘,在惨绿磷火的微光下似乎刺了一下他的眼睛。这老东西,连人命都是他算盘上的冰冷筹码!
就在刘天尧全身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冰冷的目光在几个药渣和那两个看守之间反复扫视,寻找那极其渺茫又极其血腥的机会时——
嗡…嗡…嗡…
一阵持续不断的、极轻微的震动,带着令人心悸的麻酥感,突然从他胸口内侧传了出来!
不是伤口剧痛!
是贴胸内袋里硬物的震动!是他拼死从钢铁柜体前攥紧的、那个老狗硬塞给他、形似冰冷钥匙般有着复杂纹路的小金属块在震动!它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激活!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递出来,仿佛活了过来!
与此同时!
轰隆隆隆——!
闷雷般的滚石声猛地从他们身后的溶洞深处、那漆黑如墨的地下湖泊方向传来!越来越响!如同巨人在地底捶打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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