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闷雷在低压的云层中滚动,声音沉重得像是远古巨兽压抑的咆哮。
紧接着!
噼啪!噼啪噼啪!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狠狠砸了下来!打在腐朽的木屋顶上,砸在锈蚀的铁皮上,打在满地狼藉的死鱼尸体上,打在刘天尧和阿豹的头上、脸上!
冰冷的触感让刘天尧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也带来一瞬间近乎残酷的清醒。
雨,来得迅猛无比!顷刻间就由点成线,再由线成幕!瓢泼的雨水从天际直挂而下,冲刷着渔村的污秽。雨水砸在屋顶和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响,砸在腐鱼尸体上溅起浑浊腥臭的水花。
视野瞬间被暴雨切割得支离破碎。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浇灌在刘天尧身上,冲刷着他脸上、身上的污泥、脓血和药浆残迹,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反而短暂地麻痹了断臂剧烈的痛楚。他打了个寒噤,哆嗦着抬起沉重的手臂,用掌心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左眼的肿胀感似乎也在冰冷的刺激下缓解了一丝。
“妈的!这鬼天气!”阿豹破口大骂,密集的雨水狠狠砸在他头上肩上,冲淡了他身上的脏污,但瞬间又浸透了他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衫。他那只受伤的小腿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中,钻心的痛楚加剧了几分。
暴雨如同一个巨大的幕布,也暂时遮掩了远方那巨大石屋“金笼子”模糊而压抑的轮廓。
就在这时!
刘天尧的目光,穿透层层雨幕,猛地落在了泥泞小路的边缘!
就在那“金笼子”石屋方向通往这边的小路口上,被暴雨冲刷着的地面上!
泥水汇聚着冲下来,将卡洛斯尸体被拖拽留下的暗红污秽拖痕迅速冲刷稀释,但在路口的几块相对平整、还铺着些碎石的泥地上,暴雨未能立即抹去所有痕迹!
几个极其清晰的脚印!
是那只突兀出现在老巴里木屋门缝外的靴子留下的!厚底,劳保胶靴,沾满泥块水苔的痕迹在湿透的泥地上被拓印出来,清晰得如同盖章!
但是!
不止一双!
那些脚印旁边,还有另一些不同的印痕!稍浅一些,像是某种软胶鞋底留下的、边缘模糊的印子,大小更小!不止一个!至少有两三个!
像是有人在那里短暂停留过!
紧接着,这些脚印和印痕都顺着卡洛斯尸体被拖行的方向,蜿蜒指向雨幕深处——那巨大石屋的方向!
那群“信”的同伙!
他们就在附近!甚至可能刚刚就在路口监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劈进刘天尧的脑海,瞬间驱散了麻木和寒意!
“豹……豹子!”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抑制不住的急迫和惊悸,勾着阿豹的手臂猛地发力抓紧!残存的力量几乎要嵌入阿豹皮肉里!“有……有人!路口!脚印!”
阿豹正因雨势和腿痛焦躁万分,听到刘天尧这变了调的嘶喊,浑身肌肉骤然绷紧!他猛地回头,顺着刘天尧死死盯着的方向看去!
隔着哗哗垂下的雨帘,路口泥地上那几双不同尺寸、清晰指向石屋的脚印,赫然在目!
如同点燃了引信的炸药桶!一股被窥视、被尾随的暴虐怒火混杂着在渔村受尽的憋屈和伤痛,轰然在阿豹胸腔炸开!
“操你祖宗!藏头露尾的阴沟老鼠!”阿豹的双眼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布满!他彻底放弃了谨慎,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野兽般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管刘天尧的伤势会否因剧烈动作而加重!抓住刘天尧勾住他脖子的手臂,另一只粗壮的臂膀猛地捞住刘天尧的腰!
吼!
阿豹全身虬结的肌肉如同钢筋绞扭般贲张,喉间发出沉闷的吼声!靠着纯粹到恐怖的身体蛮力,他竟然将刘天尧这个成年男子硬生生地、像扛一袋沉重的沙包一样架在了自己壮硕宽阔、如同石墩般的肩膀上!
“啊啊!!”刘天尧只觉得身体猛地腾空,断臂处传来无法形容的撕裂剧痛!整个世界在眼前剧烈旋转,冰冷的暴雨更加疯狂地抽打在脸上!惨痛的闷哼被喉咙里的血腥气堵了回去!
“妈的!想玩阴的?!给老子滚出来!!”阿豹根本不管肩头刘天尧痛苦的抽搐和压抑的呻吟,受伤的左腿爆发出骇人的力量,不管不顾地踩进泥水里,大踏步就朝着路口脚印的方向、朝着那雨幕中轮廓模糊的巨大石屋狂冲而去!
泥水在他的脚下炸开浑浊的水花!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在夯击大地!
雨水打湿了他狂怒的短发,汇成水流从他刚毅愤怒的脸上冲刷而下。
就在这时!
嗤!嗤嗤!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震耳的雨幕,从侧面一处破败渔棚的阴影死角里激射而出!
不是子弹!是三根手指粗细、顶端削尖、泛着惨绿油光,显然涂抹了剧毒的木箭!
目标直指阿豹毫无防备的侧肋要害!快!准!狠!带着阴毒的致命气息!
“操!!”阿豹战斗的本能远超常人!在箭矢破空声响起的瞬间,他扛着刘天尧的巨大身躯如同失控的卡车般猛地向左前方一个极其别扭但迅猛的扑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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