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我……”刘天尧艰难地张开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耗费巨大的力气。
“别他妈说话!”阿豹凶狠地打断他,那只按着刘天尧肩膀的大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量,仿佛要将所有生命力从他掌心输过去。他另一只手快速在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鼓鼓囊囊、油腻肮脏的土黄色油纸包,一股浓郁香甜的气息瞬间盖过了房间里的浑浊怪味。
阿豹动作粗鲁却又异常小心地掀开油纸一角,露出一块深褐色的、散发着诱人光泽和热气的物体。是烤得焦香的肉!他用指甲从上面小心地撕扯下一小条,顾不上滚烫,就往刘天尧干裂渗血的嘴边塞:“吃!快吃一口!老巴里说你现在就得这个续命!管他妈的什么伤!吃了再说!”
刘天尧下意识地偏开头。那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油纸包散发出的特殊脂类腻香,在这充斥着腐败草药和污物气息的环境里,非但没有勾起食欲,反而让他本就翻江倒海的胃部再次剧烈痉挛,干呕不止。
“你!”阿豹眼里的焦躁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他气得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直跳,捏着肉条的手都有些发抖。看着刘天尧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汩汩渗出、泛着蓝光如同诅咒般粘稠的血污,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慌和暴怒混杂着冲上脑门。他猛地扭头,朝着背对他们烧铁钳的枯瘦老头发出暴戾的咆哮:“老东西!你他妈倒是快点!再磨蹭老子把你这条烂巷子连同这破屋子一起拆了!”
那枯瘦老头——老巴里,像是聋了一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将那烧红的铁钳尖端,慢条斯理地凑到自己仅剩几颗、泛着黄垢的牙齿旁,轻轻“呸”了一口唾沫上去。嗞啦!唾沫瞬间化作一丝青烟消失。他满意地、用喉咙深处含混不清的方言嘟囔了一句什么,才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如同被风干核桃刻出的脸。皱纹深得像是用刀刻上去,沟壑纵横,每一道里都嵌满了南美热带丛林特有的湿滑泥垢和草屑。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得如同骷髅,一双浑浊昏黄、布满血丝的细小眼睛却异常专注锐利,像是黑夜中寻找猎物的秃鹫。他的目光越过焦躁暴怒的阿豹,直接落在刘天尧的断臂伤处,在那不断渗出的诡异蓝光粘液上停留了几秒,浑浊的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老猎人发现了追踪多年的珍稀猎物踪迹时特有的兴奋光芒。
“急什么……猴崽子……”老巴里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老树皮,嘶哑含混,“这种‘血脓’……不是铁疙瘩烧红了就能烙的……”他的X国语极其生硬拗口,但意思很清楚。他又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方言,佝偻着身体,颤颤巍巍地从脚下烂泥一样的地面捞起一个脏兮兮的破陶罐。陶罐口破了好几个豁口,里面小半罐浑浊不堪、带着大量沉淀物的泥浆水。他也不嫌弃,直接端到铁皮炉子旁,将铝锅里冒着热气、散发怪味的液体小心地兑进陶罐里,用手指搅和了几下。
浑浊的水面上漂浮起一层油花和不明颗粒物。
“那蓝水……是‘钥匙虫’的‘汁’……‘钥匙虫’在啃他的骨头……也啃他的魂……”老巴里端着破陶罐走近,浑浊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黏在刘天尧的伤口上,“强按……没用……它要‘吃’东西……才有劲出来喘口气……才能拿烧红的铁……逼它挪窝……”
他说着,浑浊昏黄的眼睛瞟向阿豹手里那块深褐色、散发着诱人脂香的肉。意思不言自明。
阿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额角的青筋再次爆突起来。他死死攥着手里的油纸包,指骨捏得发白,像是握着什么剧毒之物。他看着刘天尧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断臂处不断渗出的、如同诅咒标记般的蓝光粘液,又看看老巴里那张深不可测的枯瘦老脸。
“操!操操操!”阿豹最终发出一声极度憋闷压抑的狂吼,如同困兽,猛地再次撕下一条肉,动作粗暴地、近乎塞进刘天尧紧闭的嘴唇缝里!“吃!必须吃!就算变成活尸也得给老子吃下去!”
浓郁得令人窒息的油香肉味混合着药膏的腐败气息和自身的血腥味直冲大脑,喉咙被堵住,刘天尧再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他条件反射地想扭开头吐掉。
“吃——!!”阿豹的咆哮带着一种彻底失控的疯狂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红着眼睛,那只按住刘天尧肩膀的大手猛地卡住他的下颌,强行将他的嘴巴掰开一点,另一只手狠狠地把那腥腻的肉条往里塞!动作粗暴得完全不顾后果!
滚烫粗糙的手指捏着下颌骨,指节的厚茧刮擦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浓烈油腻的肉味塞满了口腔鼻腔,瞬间压过了所有气味,化作一种生理性的、无可遏制的翻江倒海!胃里仅存的酸水猛地冲上喉头!
就在他挣扎欲呕的刹那!
那只一直在污浊中慢悠悠搅拌泥浆水的手!老巴里的手!竟快得如同鹰隼!干瘦枯硬的手指闪电般探出,不是扶他,而是极其精准地、狠狠地按在了刘天尧胸口下方某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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