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那不是刀刃切割皮肉的锐痛,也不是拳头锤击骨头闷响后的钝痛。
是虫。
亿万条滚烫的、长着锋利口器的透明线虫,在他右臂骨头最深处疯狂啃噬!它们嘶鸣着,用身体搅动着滚烫的骨髓,每一次蠕动都带来贯穿神经的、足以让灵魂尖叫的剧痛!这种痛苦甚至超越了之前那条手臂所能感受的极限,仿佛他那条臂骨本身,已经被啃空,变成了一个装着亿万活物的、不断鼓动颤栗的蛹壳!
更可怕的是,那蛹壳深处,有什么东西…断开了。
不是骨头的断裂。是一种更深层的、如同连接神经与灵魂的桥梁被生生炸毁的虚无断口!那断口处不是黑暗,而是涌动着比剧痛更恐怖的…死寂。他能“感觉”到那只手还“在”,却像隔着万载寒冰触摸一个陌生的、正在腐烂的肢体。它不再听从大脑的指令,只是一块被虫群占据、拖坠在地面的腐肉!
“呃……”刘天尧喉结滚动,试图发出一丝声音,却只扯动了被泥浆糊住的气管,更多的污水泥星呛进肺里,引发一阵撕裂般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让右臂蛹壳里盘踞的亿万活虫更加兴奋地翻涌嘶咬!
他半张脸还埋在冰冷黏稠的泥水里,只能斜着眼睛,用唯一还能转动的眼珠,去看那辆车灯所在的方向。
灯光刺破厚重的雨幕,像两把悬在空中的巨大光剑。泥泞的地面上,倒映着那个扛走安娜尸体的黑影最后残留的轮廓——沾满泥浆草屑的黑色胶靴,踏碎血洼,毫无留恋地没入光剑尽头的黑暗。
乌鸦的翅膀骨。
还有那双在幽光里冰冷瞥来的眼睛……刻骨的仇恨!
“…该…还…了…”那嘶哑如砂砾摩擦的声音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锥,还在他昏沉的脑子里疯狂搅动。
“妈的!都给老子动起来!死人了吗?!拖走!全他妈拖进去!快!”罗顿气急败坏的咆哮像漏风的破锣,终于压过了暴雨的轰鸣,在巷子里炸开。他被卡洛斯从墙角拖起来,肥硕的身体靠在卡洛斯身上,半边脸上蹭满了污泥和血迹,表情因为极度的惊恐和暴怒而扭曲变形。他的手死死抓着卡洛斯还算干净的衣领,指甲几乎抠了进去,生怕这唯一的靠山也消失。
几个侥幸没被打死的罗顿手下,惊魂未定地凑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拖拽地上两具蒙面人的尸体(一个喉结碎裂,一个心脏位置被利器精准刺穿),还有那个捂着骨折手臂嚎叫的倒霉鬼,动作粗暴如同在拖死猪。
卡洛斯阴沉着脸,他那张疤脸在车灯光线下显得格外凶戾。他推开一个试图碰罗顿的手下,几乎是半扛半架,拖着罗顿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滑地朝着小巷深处那扇虚掩的金库大门走去。经过刘天尧身边时,卡洛斯那双阴鸷的眼睛如同毒蛇般钉在他被污血污泥糊住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但他此刻更紧要的是把惊弓之鸟的罗顿弄回安全的金库。
“姓刘的杂种……”卡洛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脚上加重力道,狠狠碾过刘天尧无力摊在泥水里的左手小臂!
骨头剧痛传来!
刘天尧身体猛地抽搐,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泥水混杂着血沫从口鼻呛出。
“把他弄进去!”卡洛斯对后面一个打手吼道,“老板要的东西还在他身上!手脚干净点!别让他死了!”
那个打手被卡洛斯一吼,吓得一哆嗦,看着地上如同被撕碎破布娃娃的刘天尧,脸上露出嫌恶又有点畏惧的神色。他看了看刘天尧那条垂在地面、还在神经质般微微抽动流血的右臂,似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犹豫着,扯住刘天尧后腰的皮带(腰侧皮肤直接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像拖拽一个沉重的、装满杂物的破麻袋,开始在泥泞里艰难前行。粗糙的地面摩擦着刘天尧破烂的衣衫和皮肤,留下断续的刮痕和污迹。
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消毒水和劣质机油的气味猛地灌入鼻腔。
金库巨大的沉重大铁门在刘天尧被拖拽进来时发出沉重的闭合声。轰隆!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雨幕和血腥污浊。内部的寒气比冰库通道更加刺骨,渗入骨髓。头顶几盏高瓦数的强光灯(可能是临时为了搬运照明增强的)惨白的光线毫无温度地倾泻下来,将一切阴影都切割得异常锐利、清晰。巨大的凹陷金坑里,堆积如山的金条和银色金属块反射着冰冷沉重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混合着一种厚重的、金属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
“砰!”拖拽他的打手像是甩掉什么烫手山芋,粗暴地将他摔在冰冷坚硬的金库地面上,背脊重重磕在一块粗糙的水泥坑沿上。剧痛让刘天尧眼前一阵发黑,亿万线虫在他右臂深处因这撞击再次疯狂涌动!他蜷缩着身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左手无力地想去按住那条已经完全不属于他的手臂,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剧烈地颤抖着。
“金……条……”罗顿被卡洛斯扶到金坑旁一张临时搬来的、肮脏破旧的铁皮椅子上,整个人瘫在上面呼哧喘着粗气。他那张油腻惊恐的脸在看到满坑黄金的瞬间,仿佛被打了一针劣质的强心针,绿豆眼里又燃起熟悉的、病态的贪婪火焰。“…我的……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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