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无影灯接触不良地闪烁,灯下飞蛾的尸体在苏婉睫毛上投下阴影。
陈小川用锈迹斑斑的止血钳夹出她胸腔里的碎骨片时,镊子尖突然开始溶解。
“血里有东西…”安娜裹着浸透碘酒的纱布,指着盘子里蠕动的乌黑血块,“灰狗爪子上…喂了林家的‘种’。”
窗外雨幕被摩托车轰鸣撕裂,生锈扳手敲击卷帘门的节奏与阿豹死前刻痕完全一致。
啪嗒…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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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市西郊地下黑诊所的空气像是凝固的尸油。白炽灯泡套着积满灰垢的金属灯罩,光线昏黄发乌,无影灯接触不良地滋滋作响,每一次闪烁都让躺在简易手术台上的苏婉睫毛疯狂颤动。灯光边缘,几只蚊虫的尸体粘在灯罩边缘,投下的细小阴影随着电流的异常在苏婉毫无血色的脸上跳动,如同垂死挣扎的蝶翼。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碘酒刺鼻的酸味、过期消毒水的淡淡腐败气息,还有一股被铁锈和血腥掩盖的更深处、仿佛来自某种热带果肉发酵腐烂的甜腻。角落里堆着沾满不明污渍的纱布卷和生锈的器械盆,一只油亮的蟑螂正慢条斯理地爬过一盘染着暗红污垢的止血钳。
“镊…镊子!”陈小川的尖叫带着哭腔,像被扼住喉咙的鸡。他双手死死攥着一柄长柄止血钳,钳齿里勉强夹着一片染血的、米粒大小的森白碎骨。骨片上残留的肌肉组织和暗红血水正顺着他颤抖的手腕往下淌,滴在苏婉身下铺着的塑料布上。就在他用这锈迹斑斑的钳子,刚刚触碰到苏婉塌陷肋骨深处的一块碎骨片时,异变陡生!
那柄陈旧的止血钳尖端部分——那原本只是微微泛黄的金属光泽,竟毫无征兆地软化、塌陷!如同投入烙铁的黄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溶解!焦黑的痕迹顺着钳齿向上蔓延,一股刺鼻的白烟“嗤”地冒了出来,带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后的酸腐气!短短两三秒,整个镊尖就如同被强酸烧蚀般消失了,化作一小滩暗黄浑浊、滋滋作响的黏液,滴落在苏婉染血的胸腔边缘!
“啊!”陈小川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松手!只剩半截的止血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残余部分像被火烧过的蜡烛一样弯曲变形!
“闭嘴!”安娜靠在墙角一个塞满过期药瓶的木架旁,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高烧后的虚弱。她的左臂从肩膀到肘部被肮脏的绷带紧紧裹缠,绷带被暗红的血和褐色的碘酒浸透得硬邦邦的。冷汗顺着她湿漉漉的额角往下淌,打湿了粘在鬓角的一缕金发。她苍白脱皮的嘴唇因为失血和疼痛而微微颤抖,但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却异常锐利,死死盯住刚才从苏婉伤口清理出来、现在被陈小川惊恐地扫落在地上的污物盘。
盘子里,是从苏婉胸腹腔清理出的几块小骨片和几团粘稠深红的血肉组织。在刚才止血钳溶解的瞬间异动过后,那些东西似乎也起了变化!
其中一块被安娜一直关注着的、鸡蛋大小的乌黑色血块——那是清理过程中从苏婉肺部附近引流出的大块淤血凝固体,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表皮竟在轻微地、肉眼可见地蠕动!
那不是肌肉神经残留的无意识跳动!更像是……有什么细微的活物在那乌黑黏腻的表皮之下,细微地拱动着!一股极其不祥的气息弥漫开来,混合着诊所里本来的药味和腐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血…血里面…东西…!”陈小川指着盘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安娜没看陈小川,目光依旧死死锁住那蠕动的血块,声音冰冷如霜降:“灰狗爪子上……喂的是林家自己的‘种’……他们培育的‘寄生线’……”她像是在陈述一个极端肮脏的事实,每个字都带着淬了毒的寒意,“沾了带菌者的血肉……就能溶解铁……产卵……”
“寄生线?!产卵?!”陈小川的眼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凸,看着盘子里那块不断鼓动膨胀的乌黑血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出来。
安娜却猛地转向了手术台旁脸色铁青、正试图用双手清理苏婉胸腔血污的刘天尧!“别碰她的血!”她的厉喝如同冰锥刺穿凝滞的空气!
但太迟了!
刘天尧的双手已经满是苏婉身上涌出的血水!他刚才一直沉默着,用最原始的方式试图清理妹妹胸腔深处致命的伤口,此刻双手手指正深陷在滑腻、冰冷、黏稠的血水混合物里!
就在安娜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痒感,如同数不清的冰冷钢针,沿着刘天尧十指的指尖和皮肤表面那些细小的伤口,瞬间窜了上来!皮肤像被无数细小的针头同时扎刺!
他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几乎要弹开!目光死死盯住自己的双手——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沾满了妹妹鲜血的手指皮肤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新旧伤口和毛细血管丰富的指腹上,似乎有无数的、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几近透明的墨绿色线条,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细微速度,疯狂地、贪婪地试图顺着伤口和毛孔往皮肉深处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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