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刘天尧动了!
他不能不动!
从“灰狗扳手”的低语钻进船舱,到他最信任的妹妹突然变成一个喊着要杀他全家的“林雪”,再到苏婉用那把曾捅穿他生母心脏的手术剪狠狠扎进灰狗的脸颊…巨大的信息冲击和随之而来的滔天怒火与混乱几乎将他淹没。但当苏婉为了救安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而陷入致命危险的瞬间,十几年来在街头血火里淬炼出的本能比思维更快!
他不是扑向苏婉,更不是去攻击铁爪怪物!那是找死!在安娜子弹都无法撼动的怪物面前,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几乎是贴着布满油污的、湿滑的地面,一个狼狈又迅速的滑铲!目标精准——那把摔落在铁爪怪物脚边不远处、安娜被打飞的格洛克手枪!
“刘天尧!”陈小川的惊呼被压过。灰狗刚被苏婉扎伤的左腿(右拳砸向苏婉)下意识地抬起要去踩格洛克,却因为剧痛慢了一线!
噗嗤!
嘭!
两个声音几乎不分先后!
苏婉被那覆盖金属拳套的左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右侧肋下!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令人心悸!
她像个断线的破布娃娃一样被打得横飞出去,身体撞在冰冷坚硬的轮机基座上,又重重弹落在地面污水中,激起一片泥浆!她抽搐着,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是蜷缩着,大口大口的、裹着粉红色泡沫的鲜血从她嘴里汩汩涌出。她的右眼开始充血,瞬间就红了大半,眼神涣散,只剩下剧痛的抽搐。
而刘天尧,在抓住冰冷格洛克的刹那,也付出了代价!
他滑铲的势道用老,身体距离灰狗太近了!那只沉重、布满倒刺、沾满安娜鲜血的铁爪已经狠狠向他扫来!尽管他竭力后仰躲避,冰冷的钩尖还是撕开了他胸前的皮衣和皮肉!
嗤啦——!
五道深可见骨的血槽从他左肩锁骨斜劈至右侧肋下!火辣剧痛骤然炸开,灼热的鲜血瞬间浸透衣衫!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枪差点脱手,头重重撞在一个油桶上,眼前一阵发黑!鲜血糊了他的脸。
“呃啊…!”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惨叫出声,半跪在地,右手撑着地,剧烈喘息,左手死死攥着那把来之不易的格洛克,枪口颤抖着指向舱门口。
舱门口,灰狗捂住了脸上的手术剪。他发出一连串模糊不清、如同野兽低咆的嘶吼。那把锋利的剪刀几乎扎穿了他的脸颊,深深嵌入!大量的鲜血顺着他捂住脸的手指缝不断涌出,滴落在肮脏的地板上。
但出乎意料,他竟没有立刻冲进来将刘天尧撕碎。那唯一暴露的浑浊黄眼珠,死死地、极其痛苦地盯了苏婉一眼,又扫过刘天尧和他手中的枪,最后猛地转向蜷缩在角落油桶阴影里,努力想要捡起一块锋利铁皮的陈小川。那只眼睛里的狂暴杀气竟然…收束了?或者说,被某种强烈的目的性取代了?
他发出一声混合着痛楚、愤怒和不甘的低沉咆哮,忽然猛地转身!
咚!咚!咚!
沉重的步伐踏着水坑,他竟然异常迅速地退出了豁开的舱门口,拖着受伤的腿,冲入了外面瓢泼的暴雨黑暗中!很快,远处又传来了那极具标志性的、越来越快的金属摩擦拖曳声——
啪嗒…喀…啪嗒…喀…啪嗒…喀…
越来越远。
船舱内,死寂再次降临。只余下狂暴的雨声拍打着船壳,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摇摇欲坠的神经上。积水倒映的霓虹妖异地晃动着。
“咳咳…嗬…”苏婉突然发出一串剧烈的、夹杂着血沫的呛咳。她费力地动了动,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眼神艰难地聚焦,看向几米外几乎成了血人的刘天尧。她的右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指向那个方向,手指颤抖着,每动一下都牵动断骨剧痛。
“哥…”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盖过,带着粉红血沫,但里面的清晰恨意和冰冷指令,却像是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刘天尧混乱的意识里,“替我…杀光…”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手指抠在甲板缝隙的污泥里,昏死过去。鲜血在她身下的污水中缓缓晕开。
刘天尧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喘息扯动着胸前那几道深刻入骨、不断涌血的爪痕,火烧火燎的疼。他脸上的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淌,那张总是狠戾坚毅的面孔此刻只有一片苍白的茫然和剧烈刺激后的僵硬。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不断滴落,模糊了眼前苏婉那张苍白如纸、嘴角带血的脸孔。
杀光?杀光谁?
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毒蛇堂?灰狗?还是…眼前这个突然变成他亲妹妹、又刚刚被灰狗打成重伤的女人?
混乱的念头像无数冰冷的蚂蚁啃噬着他的大脑,心脏被撕扯成碎片。生母的死状与林雪沉海前的眼神交织,苏婉的尖叫与刚才那句冰冷的“杀光”在耳中轰鸣…巨大的痛苦和荒谬感压得他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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