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老码头的探照灯在雨幕中划出惨白的光带,刘天尧蹲在集装箱顶上,军用望远镜的镜片蒙着水雾。十五米开外的3号仓库亮着昏黄的应急灯,青龙会的人正在卸货。
"三十七个。"阿豹咬着钢制指虎,雨水顺着他的光头往下淌,"后门两个,二楼狙击手一个。"
陈小川的键盘声从耳机里传来:"监控替换还剩三分钟,巡逻车绕到港务局了。"
刘天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锋衣下的肌肉绷紧。这是他们第一次截青龙会的货,那批从南美来的新型致幻剂在黑市叫价到每克三百美金。集装箱铁皮在暴雨中发出闷响,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老K的尸体被塞进同样的铁柜,血从门缝里渗出来像条红蛇。
"雪姐到位了。"耳麦里传来林雪甜腻的嗓音,她在仓库对面扮成站街女,超短裙下的腿在霓虹灯里白得晃眼。刘天尧喉结动了动,这个从贫民窟就跟着他们的女人总让他想起野猫——柔软,危险,养不熟。
阿豹突然按住他肩膀。仓库卷帘门升起半米,穿花衬衫的刀疤脸正用匕首挑开木箱封条。刘天尧认得那张脸,青龙会三堂主"疯狗",去年在海鲜市场剁了老K右手的人。
"动手。"刘天尧跃下集装箱,军靴砸进水洼的瞬间,阿豹的指虎已经嵌进守卫的太阳穴。血腥味混着咸湿的海风灌进鼻腔,他听见自己心跳和雨声重叠。
仓库里的打斗声被暴雨掩盖得恰到好处。刘天尧的蝴蝶刀割开第三个打手的喉咙时,林雪的尖叫突然刺破雨幕。他转头看见她被疯狗扯着头发往货车上拖,红色高跟鞋在积水里划出凌乱的弧线。
"尧哥别管我!"林雪哭喊着,指甲在疯狗手臂抓出血痕。刘天尧瞳孔收缩,这女人从来不会叫他"尧哥"。
陈小川的警告在耳麦炸响:"有诈!货箱里是..."爆炸的气浪把刘天尧掀飞三米远,燃烧的纸箱碎片像火蝴蝶漫天飞舞。他撞在集装箱上,后脑的钝痛让视线模糊,恍惚看见林雪被疯狗推进货车时,右手在背后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操!是面粉!"阿豹从火堆里拽出个炸开的麻袋,白粉混着雨水糊在他狰狞的脸上。刘天尧吐掉嘴里的血沫,突然明白这是个局。远处传来警笛声,陈小川在频道里咒骂:"条子来得太快了,系统被反入侵了!"
仁爱医院后巷,23:47
苏婉的白大褂溅满泥点,她蹲在垃圾桶旁给伤员包扎。这个被阿豹扔过来的青龙会成员还在抽搐,手臂上的针眼排成诡异的北斗七星。
"新型缓释剂。"她剪开男人衣袖时倒吸冷气,皮下植入的胶囊正在溶解,"这浓度会要命..."
"苏医生?"阴影里传来刘天尧的声音。苏婉猛地转身,看见他倚在墙边,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五年了,这个从垃圾堆里给她捡发卡的男孩,眼睛还是黑得像口井。
"你又受伤了。"她伸手要碰他伤口,被轻轻避开。刘天尧嗅到她身上的消毒水味,突然想起母亲死前病房也是这个味道。他递过去个密封袋,里面是刚从火场抢出来的药片,"帮我验成分。"
苏婉指尖发颤。粉色药片上刻着滴血太阳,和上周太平间那些尸体掌心的烙印一模一样。急救车蓝光掠过时,她看见刘天尧颈侧新添的伤疤,像条蜈蚣趴在那里。
"别再死人了。"她攥紧药片,指甲掐进掌心。救护车鸣笛远去,刘天尧已经消失在巷尾,地上只留一滩混着血水的雨水。
荆棘会地下据点,凌晨1:20
陈小川的六块屏幕同时闪着雪花,他猛灌一口能量饮料,键盘敲得火星四溅。"监控录像被替换过三次,"他指着时间轴上的跳帧,"爆炸前十分钟,仓库东侧摄像头拍到林雪..."
画面突然扭曲,所有显示屏跳出血色骷髅头。陈小川后颈发凉,这种级别的防火墙他只在暗网深区见过。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
刘天尧把染血的蝴蝶刀拍在桌上,刀柄刻着的"雪"字沾着泥浆。"查这个。"他扔过来部烧焦的手机,屏幕裂痕间能看到未发送的信息草稿:明晚九点,西郊化工厂,货号TD-09。
阿豹拎着钢管进来,鼻梁上的纱布渗着血。"那帮孙子用的新玩意,"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打中会喷毒雾,两个兄弟送医院路上就硬了。"
陈小川突然僵住,破解开的文件跳出一串化学式。"血色黎明..."他声音发颤,"青龙会的新产品,混合了神经毒素和兴奋剂,据说能让温顺的牧师变成食人魔。"
刘天尧盯着屏幕上蠕动的代码,想起林雪那个手势。食指弯曲,拇指抵住掌心——老K教过的战场手语,代表"陷阱"。但十二岁那天的血泊里,林雪明明在他怀里哭到昏厥。
"川子,"他捻着手机碎片,"能恢复删除的通讯记录吗?"
陈小川刚要点头,主屏幕突然蓝屏,一行血字缓缓浮现:
你们在找这个吗?
监控画面跳转到仁爱医院走廊,苏婉正被两个穿保洁服的男人尾随。刘天尧抄起外套冲出门时,听见陈小川的惊呼:"对方在反向追踪我们!"
暴雨更急了,刘天尧的哈雷在空荡的街道撕开雨幕。后视镜里,阿豹的面包车灯像只独眼怪兽。他想起苏婉包扎伤口时颤抖的睫毛,油门拧到底的瞬间,化工厂的线索和血色黎明的配方在脑中纠缠成团。
医院轮廓出现在雨幕中时,他看见三楼窗户闪过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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