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黑石山的山脊，将蜿蜒向西的丝路商道染成暖金色。北庭堡垒外的空地上，数十峰骆驼昂首伫立，驼峰上满载着中原的丝绸、瓷器与茶叶，捆扎货物的麻绳被晨光浸得发亮。沈砚秋站在驼队前，正逐一检查货物加固情况，玄色披风在晨风中轻扬，腰间的暖玉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那是顾长风特意为她系上的，说能抵御戈壁清晨的寒凉。
“砚秋，货物都清点好了，罗衣说这批商队带了三百匹丝绸、两百件瓷器，还有足够沿途交易的茶叶与纸张。”顾长风提着药箱走过来，身后跟着两名背着医疗包的学徒，“我在每辆驼车上都放了急救包，里面有止血粉与绷带，若遇小伤可自行处理。医疗站的学徒也已随阿罗憾的护卫队提前出发，在沿途三个驿站设好了接应点。”
沈砚秋回头，接过他递来的商道路线图，指尖划过标注的安全节点：“秦十三昨天传来消息，说西部乱石岗的域外探子已撤离，沿途驿站的防御也都加固完毕。阿罗憾带了五十名联合护卫队队员，其中有十名草原部落的弓箭手、二十名北庭士兵，还有二十名商队精锐，护航力量足够了。”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商道，只见路面被风沙磨得光滑，隐约能看到旧时驼队留下的蹄印，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自叛军作乱，这条商道已闲置半年有余，今日终于能重新启程了。”
顾长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戈壁滩上的梭梭草已抽出新绿，零星的沙棘果点缀其间，为荒凉的大地添了几分生机。“等这批商队顺利抵达于阗，其他滞留的商队必定会纷纷跟进。”他轻声道，“我已与于阗医署约好，此次随行的学徒会留在那里协助推广急救术，也能顺便留意西域城邦的动静。”
说话间，阿罗憾牵着马走了过来，他一身银色铠甲，腰间挎着长刀，身后跟着整齐的护卫队：“沈首领，顾先生，护卫队与商队伙计都已就绪，随时可以出发。帖木儿首领派来的骆驼兵队也已在商道入口接应，确保前路安全。”
沈砚秋点头，走到商队领队面前，将一枚铜符递给他：“这是联盟的通行符，沿途驿站与城邦见此符都会提供补给。若遇紧急情况，可点燃驼车上的红色信号烟，护卫队与就近的联防据点都会赶来支援。”
领队接过铜符，郑重行礼：“请首领放心，属下必定护好货物与伙计，顺利抵达于阗。”
随着沈砚秋一声令下，商队伙计们牵着骆驼，缓缓踏上商道。铜铃声在晨光中清脆响起，此起彼伏，回荡在戈壁上空。阿罗憾带领护卫队分成前后两队，前队开路，后队断后，警惕地观察着两侧的沙丘。沈砚秋与顾长风站在堡垒前，目送驼队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远方的沙丘后。
“我们也出发吧，去中部的红柳驿站等候消息。”沈砚秋翻身上马，“红柳驿站是商道的中途枢纽，若有任何动静，那里是最先能收到消息的地方。你也能顺便看看驿站的医疗点筹备得如何。”
顾长风应好，策马与她并肩而行。两人沿着商道缓缓前进，沿途不时能看到加固后的烽火台，基座用巨石垒砌，顶端的烽烟信号旗随风飘动，值守的士兵看到他们，纷纷拱手行礼。商道旁的防御壕沟仍清晰可见，沟边插着的尖木虽已有些干枯，却依旧透着威严。
行至正午，烈日高悬，戈壁滩被晒得滚烫。两人在一处沙棘丛旁停下歇息，顾长风从水囊中倒出清水，递给沈砚秋：“这里离红柳驿站还有十里路，前面有片胡杨林，我们可在那里稍作休整再走。”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取出几片薄荷叶子，递给她，“含在嘴里能解暑，可比正午的日头烈，小心中暑。”
沈砚秋含下薄荷叶，清凉的气息瞬间蔓延至喉间。她望着远处的胡杨林，金黄的树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片金色的海洋：“记得去年途经这里时，正赶上叛军袭扰，胡杨林里还藏过受伤的伙计。如今烽烟渐息，商道重开，倒像是一场梦。”
“不是梦。”顾长风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这是你一步步争取来的，从联合部落到协调城邦，再到与北庭官府达成联防，若不是你运筹帷幄，这条商道不会这么快恢复安宁。”
沈砚秋心中一暖，正欲开口，却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铜铃声，夹杂着几声呼喊。两人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只见不远处的胡杨林边，几名商队伙计正围着一辆倒地的骆驼车，骆驼受惊后挣扎不止，车上的瓷器摔碎了几件。
“怎么回事？”沈砚秋勒住马缰，沉声问道。
领队连忙上前禀报：“回首领，这峰骆驼被蛇咬了，受惊后栽倒在地，摔碎了几箱瓷器。伙计们想救治骆驼，却不知该用什么药。”
顾长风立刻跳下马，走到骆驼身边，查看它的伤口——骆驼的前腿被毒蛇咬伤，伤口红肿发黑，毒液已开始蔓延。他迅速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小刀，在伤口处划了一个十字，挤出毒液，再敷上特制的解毒药膏，用布条仔细包扎好。“这是草原常见的黑眉锦蛇，毒性虽强，但及时处理便无大碍。”他对伙计们道，“我已在药膏里加了镇痛成分，骆驼休息片刻便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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