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也上前一步,瓮声瓮气地说:“沈姑娘放心!等打退了李崇,我带着部落勇士随你去北庭,就算闯都护府大牢,也要把秦兄弟救出来!”
沈砚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她将信纸折好放进贴身锦囊,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顾大哥说得对,我们不能乱。陈武,你立刻加派巡逻队去昆仑山小道,多设些陷阱,防止李崇的人偷袭粮草库;青禾,去地窖清点粮草,把易燃的麦麸转移到安全地方,再准备些湿麻布,万一粮草库遇袭,也好灭火。”
“巴图首领,”她转向巴图,递过一枚“沈”字铜符,“你拿着这个去联络部落,周边的部落大多认这个,见了符会更愿意出兵支援;老周,你去市集时,多带些丝绸和茶叶,分给商户们当避难的物资,告诉他们,只要守住轮台,日后商道恢复,定给他们让利。”
众人领命离去,正厅内只剩下沈砚秋和顾长风。窗外的阳光依旧灼人,沙枣树的影子缩成一团,远处的戈壁上,巡逻护卫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顾长风看着沈砚秋紧绷的侧脸,轻声道:“砚秋,你也别太硬撑。秦十三机灵,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有三日时间准备,一定能守住轮台。”
沈砚秋抬头,撞进他满是关切的目光里,心中的焦虑渐渐消散。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昆仑山——那片青色的山峦横亘在天际线,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顾大哥,你说我们能赢吗?李崇有三千正规军,我们只有商队护卫和部落勇士,兵力差了太多。”
顾长风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昆仑山:“兵力不是胜负的唯一关键。我们守的是自己的家,是赖以生存的商道,弟兄们都有拼劲;而李崇的兵卒,不过是为了他的私欲卖命,人心不齐。再说,我们有地形优势,轮台的夯土墙坚固,周边的沙丘又适合设伏,只要配合得当,定能以少胜多。”
他顿了顿,从药箱里取出一小包甘草,放进她手中:“你昨夜没合眼,现在去歇会儿,我去救护点看看。等你醒了,我们再商议投石机的布置——罗衣姑娘之前说过,那些投石机虽旧,修好后能扔三十步远,对付步兵正好。”
沈砚秋握着那包带着清香的甘草,心中一暖。她知道,顾长风总是这样,在她最焦虑的时候,用最沉稳的方式给她支撑。她点了点头:“好,我歇半个时辰就起来。你去救护点时,也注意安全,让药童多跟着,别单独行动。”
顾长风笑着应下,提着药箱离去。沈砚秋走到胡床边,却没有躺下,而是重新走到地图前。她拿起笔,在昆仑山小道旁画了个三角形的标记——那里是秦十三信中提到的粮草库偷袭路线,也是防御的重中之重。她又在北庭方向画了个圈,旁边注上“义士作乱,三日”,提醒自己别忘了秦十三的牵制计划。
半个时辰后,沈砚秋起身去巡查。商栈内已是一片忙碌:护卫们在修补夯土墙,将湿泥抹在墙缝里;伙计们在搬运粮草,地窖口堆起高高的麻袋;药童们在分拣草药,空气中弥漫着金疮药的香气;部落勇士们在练习骑射,箭矢精准地钉在远处的胡杨树干上。
巴图正带着族人搭建哨塔,见沈砚秋过来,大声喊道:“沈姑娘!这哨塔搭好后,能看到十里外的动静,李崇的人一来,我们就能提前预警!”
老周也从市集回来,身后跟着几个推着粮车的商户:“姑娘,商户们都愿意来商栈避难,还捐了不少粮食和水,说要和我们一起守轮台!”
沈砚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力量。她知道,这场战斗不会轻松,但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只要守住心中的信念,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没有守不住的轮台。
夕阳西下时,顾长风从救护点回来,带来了好消息:“焉耆部落又派了三十名勇士来支援,还带了二十匹战马;龟兹的药童也传回消息,明日就能带着夹板和绷带回来,比预期快了一日。”
沈砚秋接过他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太好了!明日我们再调整下防御部署,把战马编成骑卫,放在沙丘的伏兵旁,一旦李崇的人来,先让骑卫冲散他们的阵型,再用投石机和弩箭攻击。”
两人并肩站在商栈的露台上,望着渐渐沉落的夕阳。戈壁被染成一片金红,远处的塔里木河泛着粼粼波光,归鸟的翅膀划过天际,带来几分宁静。沈砚秋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商道的生命力,不在货物有多珍贵,而在走商道的人,是否有守住信念的勇气。”
如今她终于明白,这份勇气,不是一个人的孤勇,而是所有人的同心协力——是护卫们紧握的弯刀,是部落勇士们坚定的目光,是顾长风沉稳的支撑,是秦十三在北庭的坚守,更是所有靠商道生存的人,对未来的期盼。
夜色渐浓,商栈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撒在戈壁上的星子。沈砚秋站在露台上,望着漫天星辰,心中默默祈祷:愿秦十三平安,愿弟兄们无恙,愿轮台平安,愿这条丝路,能永远驼铃声响,繁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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