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山雪线已染上寒霜,雪鹰峰的山尖重新覆上薄雪,在朝阳下泛着清冷的光。黑风主驿前的空地上,商队的骆驼早已整装待发,驼背上驮着满满的皮毛、草药与玉石,商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沈砚秋站在驿站门口,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这是他用半年时间绘制的天山雪线详图,标注着每一处驿站、每一条险道、每一个可避风的山坳。
“砚秋,都准备好了。”顾长风背着收拾好的药箱走过来,药箱里除了常用药材,还多了几包山民们塞给他的雪莲种子,“罗衣已经把驿站的账目与物资清单交接给了巴图大叔,阿罗憾会带着救援队驻守主驿,秦十三也安排好了斥候,每日巡查商道,不会出问题。”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沈砚秋眼角的细纹——这半年来,日夜操劳让彼此都添了几分疲惫,却也多了几分并肩闯过难关后的沉稳。
沈砚秋将羊皮地图递给身旁的鹰长空长老,声音恳切:“长老,这张地图您收好,上面标注了暴风雪预警点与救援物资存放处。日后商道若有调整,或遇到新的险地,便让学堂的孩子们记下来,慢慢补充完善。”
鹰长空长老双手接过地图,紧紧抱在怀中,眼眶微红:“沈公子,顾先生,你们真的要走吗?这雪线商道刚安稳下来,你们不再多留些日子,看看冬天的冰雕奇观?”不仅是他,周围的山民与驿站值守人员也都面带不舍,几个学堂的孩子攥着自己写的字卷,怯生生地站在一旁,想递又不敢递。
“长老放心,我们只是继续西行,去开拓更远的商路。”沈砚秋笑着安抚,目光扫过眼前熟悉的身影——巴图大叔抱着刚鞣制好的狐皮披风,想塞给他;苏木捧着一陶罐晒干的雪莲,递到顾长风面前;罗衣则提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她连夜赶制的干粮与御寒的麻布。
“公子,顾先生,这披风你们带上,西边的雪山更冷,比天山的风还烈。”巴图大叔不由分说地将狐皮披风披在两人肩上,“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猎最肥的雪鸡,炖一锅热汤!”
顾长风接过苏木手中的雪莲罐,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苏木,要好好学识字、学算术,将来做驿站的账房先生,帮巴图大叔管理交易,知道吗?这些种子我会带到西边的驿站,种在那里,等开花了,我就写信告诉你们。”
罗衣将布包塞进沈砚秋手中,轻声道:“里面是青稞饼与腌肉,够你们路上吃几日。每到一个驿站,记得让斥候传个消息回来,也好让我们放心。寒水与融雪驿站的人都候在山道旁,想送送你们。”
沈砚秋与顾长风相视一眼,心中满是暖意。他们翻越高山、抵御风雪、击退盗匪,早已将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而眼前的山民与伙伴,便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可丝路万里,他们的征途从未停止,打通天山雪线只是第一步,更遥远的西域诸国还在等着与中原建立商路,更多的商机与希望,藏在西边的黄沙与绿洲之中。
“出发吧。”沈砚秋轻轻拍了拍顾长风的手背,两人翻身上马,与林万春、买买提带领的商队汇合。林万春勒住马缰,对沈砚秋道:“沈公子,咱们先到焉耆休整三日,再向西前往龟兹,那里的国王早已派人等候,想与咱们商议丝绸贸易的事。”
“好。”沈砚秋点头,勒转马头,最后看了一眼黑风主驿——木质的校舍、石砌的货仓、飘扬的驿站旗帜,还有山民们挥别的身影,都清晰地印在脑海中。他抬手挥了挥,高声道:“各位保重!待到来年春天,我们定会带着西域的好货回来,与大家再聚黑风驿!”
“一路平安!”山民们与值守人员齐声呼喊,声音回荡在山谷间,引得崖边的雪雀纷纷飞起。几个孩子终于鼓起勇气,将手中的字卷扔过来,沈砚秋弯腰接住,展开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沈公子顾先生一路平安”,墨迹虽有些晕染,却满是真诚。
商队缓缓启程,骆驼的蹄子踏在铺着碎石的山道上,发出沉稳的“笃笃”声,驼铃声清脆悠扬,与山民们的告别声交织在一起,渐渐远去。沈砚秋与顾长风勒马走在商队前列,不时回头望去,黑风主驿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山坳间的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中。
“别难过,咱们还会回来的。”顾长风轻轻握住沈砚秋的手,指着前方的山道,“你看,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能看到焉耆的绿洲了。等咱们打通了龟兹、于阗的商路,让中原的丝绸卖到西域诸国,再把那里的美玉、良马带回中原,到时候,天山雪线的商队会更多,黑风驿会更热闹。”
沈砚秋点头,收回目光,望向远方。山道两旁的树木已染上金黄,偶尔有几片落叶飘落在马背上,远处的山峦层林尽染,红的、黄的、绿的,交织成一幅绚烂的画卷。商队行至一处山隘,这里是天山雪线与焉耆绿洲的交界处,一侧是覆雪的冰峰,一侧是绿意尚存的草原,景色迥异却同样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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