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的心猛地一沉,抓起药箱就往山道前方跑,罗衣紧随其后。只见沈砚秋正靠在崖壁上,左臂垂在身侧,衣袖被鲜血浸透,巴图在一旁焦急地扶着他,沈砚秋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对阿罗憾吩咐:“别管我,快追月牙郎,别让他跑了!”
“砚秋!”顾长风快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左臂,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张,“别动,我看看伤口!”
沈砚秋见他急得额头冒汗,反而笑了笑,轻声安慰:“无妨,只是被箭划伤了,不碍事。”
顾长风却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剪开他的衣袖,只见一道三寸长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鲜血还在不断渗出。想来是方才在崖顶缠斗时,被月牙郎的手下偷袭所致。“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无妨!”顾长风的声音有些发颤,立刻从药箱里取出麻布按住伤口,“这里风大,得找个避风的地方处理,不然伤口会冻坏,还会感染。”
巴图立刻指着不远处一个狭小的山洞:“顾先生,那边有个山洞,能避风!”
阿罗憾此时也赶了过来,见沈砚秋受伤,咬牙道:“公子,我先送你们去山洞,再带人去追月牙郎!”
“不用,”沈砚秋摇头,“月牙郎已带残部逃窜,且不知前方还有无埋伏,你先守住队伍,让巴图弟兄带我和长风去山洞即可。”
阿罗憾虽担忧,却也知沈砚秋说得有理,立刻安排两个护卫守在山洞门口,自己则返回队伍清点人数、加固防御。
山洞不大,刚好能容下三个人,巴图捡来些干树枝,在洞口燃起一小堆火,火光虽弱,却也驱散了些许寒意。顾长风让沈砚秋靠在岩壁上,将他的左臂放在铺好的麻布上,先用药酒仔细清洗伤口——酒精刺激伤口,沈砚秋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伸手紧紧握住了顾长风的右手。
顾长风的手微微一顿,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道,抬头看向他,见他眼底虽有痛楚,却满是信任,心头一暖,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忍一忍,清洗干净才不会感染。”
清洗完毕,顾长风取过桑皮线与针,先将银针加热消毒,再穿好桑皮线,开始缝合伤口。他的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每一针都精准地穿过皮肉,沈砚秋握着他的手,目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火光映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沾了点灰尘,却依旧清俊动人。这一路来,无论是高原反应的危急,还是冻伤伤员的棘手,顾长风始终从容不迫,用一身医术守护着整支队伍,也守护着他。
“在想什么?”顾长风缝完最后一针,打好结,抬头便撞进沈砚秋的目光里,耳根微微泛红,连忙低头用干净纱布包扎伤口。
“在想,还好有你。”沈砚秋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顾长风耳中,“若是没有你,这一路的伤病,咱们怕是熬不过来。”
顾长风的手一顿,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翻涌着暖意,却只化作一句轻声叮嘱:“伤口愈合前,左臂切莫用力,也别碰雪水。我再给你熬副活血止痛的汤药,喝了能好得快些。”
此时,罗衣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进来,碗里是温热的牦牛肉汤:“公子,先生,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外面的伤员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阿罗憾清点过,死了两个弟兄,伤了七个,货物倒是没什么损失。巴图弟兄说,往前再走三里,有个开阔的平地,咱们可以在那里扎营休整。”
沈砚秋接过汤碗,递给顾长风:“你先喝,你忙了这么久,定是饿了。”顾长风推辞不过,便与他分着喝了,温热的汤滑过喉咙,驱散了体内的寒气与疲惫。
待顾长风为沈砚秋包扎妥当,两人便走出山洞。此时崖顶的残敌已被清理干净,阿罗憾正指挥护卫队搬开路上的滚木与石块,脚夫们则安抚着受惊的骆驼,罗衣在一旁清点着剩余的药材与干粮。阳光渐渐升高,透过崖壁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雪地上,泛起细碎的金光。
“砚秋,你的伤怎么样?”阿罗憾快步走过来,神色担忧。
“无妨,长风已经处理好了。”沈砚秋活动了一下右臂,“按巴图说的,往前找平地扎营,休整半日再出发。罗衣,你看看药材还剩多少,尤其是治金疮和骨折的,若不够,让巴图派人回部落取些。”
“是,公子。”罗衣应声而去。
队伍重新出发,步伐虽慢,却比之前更加坚定。沈砚秋与顾长风并驾齐驱,左臂虽不能用力,却依旧挺直脊背,目光望着前方的山道。顾长风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确认他没有不适,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行至开阔平地时,日已过午。护卫队快速搭建好毡帐,罗衣烧起篝火熬煮汤药,巴图带着山民去附近的山林里捡拾干柴,顺便查看有无猎物。沈砚秋坐在毡帐外的岩石上,看着顾长风为受伤的脚夫更换夹板,动作温柔而细致,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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