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过后的沙漠,像一张被巨人抚平的金色毯子。天边的第一缕阳光从沙丘背后探出头来,为整片沙海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营地的炊烟在无风的清晨缓缓升起,混合着烤肉的香气和药草的苦涩味,为经历了一夜生死考验的商队带来一丝安稳感。
沈砚秋站在营地中央,目光沉静如湖水。她的发丝被风沙吹得微乱,却丝毫不减那份从容与坚定。顾长风站在她身侧,手里握着那柄伴随他多年的弯刀,刀鞘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透。四周的队员们神情各异——有人疲惫不堪,有人惊魂未定,还有人在低声议论着昨夜的风暴和那个被揭穿的叛徒。
"把他带上来。"沈砚秋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营地里清晰回荡。
两名队员押着一个人从帐篷后走了出来。那是赵成,曾经负责商队补给联络的老伙计。他的双手被绳索捆住,脸色灰败,眼中既有恐惧,也有一丝不甘。多年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纹路,如今却显得更加苍老。
"赵成,"沈砚秋缓缓开口,"你跟随我父亲经商已有二十余年,后来又随我踏上这条丝路。我一直视你为长辈,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
赵成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营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骆驼嘶鸣声打破沉默。
"昨夜的沙暴中,我们发现了你的行径。"顾长风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在我们最需要团结的时候,将水井的位置泄露给了哈立德匪帮。若非紫霄真人及时示警,我们恐怕早已命丧沙海。"
赵成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沈砚秋的目光如利剑般直视着他。
良久,赵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我……我只是想活下去。哈立德的人抓住了我的侄子,说只要我帮他们找到水井,就放他一条生路。我……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顾长风冷笑一声,"你忘了,我们是一条商队,生死与共。你贪生怕死,却害了多少兄弟?昨夜阿木就是为了掩护大家撤退而牺牲的!"
提到阿木,营地中响起几声压抑的啜泣。阿木是队中最年轻的队员,总是第一个帮大家搭帐篷、打水,如今却永远留在了那场风暴中。
沈砚秋缓缓走向赵成,蹲下身子,与他对视:"赵成,丝路之上,背叛不是求生,而是自断生路。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牵挂的人,但这不是出卖同伴的理由。你应该知道,队规不容践踏。"
赵成闭上眼睛,似乎想逃避这一切。但他的肩膀仍在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按照商队的规矩,背叛者当处以放逐。"沈砚秋站起身,环视众人,"在沙海边缘放下少量水和干粮,任其自生自灭。这不是残忍,而是让所有人明白,我们必须彼此信任才能活下去。"
营地中有人点头,有人皱眉,但没有人出声反对。这是他们在长安出发前共同立下的规矩,也是无数前辈用生命换来的教训。
两名队员押着赵成向营地外走去。沈砚秋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沙丘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却无法驱散那双眼中的复杂情绪——不是怜悯,而是对人性脆弱的叹息。
"这样做,对吗?"白芷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昨夜的救治让她的双手沾满血污,此刻却轻轻按在沈砚秋的肩上,示意她冷静。
顾长风也走了过来,语气坚定:"这是我们的路,砚秋。软弱只会让更多人死去。记住,丝路之上,仁慈要用对地方。"
沈砚秋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营地。她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前方——沙海的尽头,不仅有未知的商路,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待他们。
营地渐渐恢复了生气。昨夜的风暴虽已过去,但它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歪斜的帐篷、被沙掩埋的炊具、队员们脸上尚未洗净的尘土。
沈砚秋亲自检查了每一顶帐篷的稳固性,确保在下次风暴来临时不会被轻易掀翻。她的动作利落而精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这种近乎苛刻的认真,让周围的队员们渐渐安定下来。
"砚秋姐,水井那边已经加固好了。"一个年轻队员跑来报告,"顾大哥说,等会儿要教大家新的打水顺序,避免浪费。"
"好。"沈砚秋点头,"让大家轮流休息,不要所有人都挤在水井边。我们要保存体力,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营地的一角,那里有几个队员正围在一起低声交谈。沈砚秋知道,赵成的背叛在大家心中留下了阴影。信任一旦被破坏,就很难完全恢复。
"我去看看他们。"白芷轻声说,她明白沈砚秋此刻的担忧。
沈砚秋点点头,目送白芷离开。她转身走向顾长风,他正在指挥队员们整理货物。
"长风,"她轻声唤道,"你觉得我们能完全恢复信任吗?"
顾长风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她:"信任就像被打碎的陶器,即使拼回去,裂缝也永远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能再次坚固。我们需要时间,也需要共同经历更多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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