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岩壁上的碎石如暴雨倾盆,牛魔王扑过来时带起的风掀得孙悟空额前乱发猎猎作响。
他腰间碎裂的妖丹渗出黑红血珠,每一寸动作都像在碾磨骨茬,可那声"小心"还是吼得地动山摇——这是他被幽冥咒印操控百年后,第一次用自己的意志发出的嘶吼。
"牛兄弟!"赤尻马猴的手掌按上牛魔王后背,指尖泛起青金色的因果微光。
他袖口沾着前一刻替禺狨王止血时蹭的血渍,此刻却稳得像扎根的古松,"我给你续三息生机,够你骂那老东西十句。"
牛魔王被他扶着半跪在地,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三息?
够我揍那孙子一拳了。"他臂上的幽冥咒印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与洞底新裂开的纹路交相辉映,疼得他脖颈青筋暴起,可那只按在赤尻马猴手腕上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孙悟空的金箍棒在掌心灼出红痕。
他望着洞底翻涌的金浆,突然想起五百年前女娲补天那日——她站在三十三重天缺口处,补天石碎片坠向人间时,眼底有团和此刻金浆一样的光。"混沌能量进了你体内",她当时说这话时,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而后半句被雷暴吞没的"但他也在",此刻突然在他心口炸开。
"都靠拢!"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划出半圆光弧,替通臂猿猴挡下头顶坠落的石锥。
他天眼周围的血痂被震裂,鲜血顺着鼻梁滑进嘴角,却仍眯起眼睛扫视洞壁:"纹路在往石碑核心汇聚,和天眼监测到的混沌波动频率一致。"
禺狨王的因果线在指尖凝成血网。
他闭眼前朝孙悟空微微颔首,那是他们共守三界三百年养成的默契——无论查到什么,他都会先保这猴头的命。
银线缠上洞底金浆的刹那,他睫毛剧烈颤动,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因果乱了......"他突然睁眼,眼底映着银线里翻涌的血色,"真正的混沌父神不在这具分身里,他藏在......"
"在更深处。"女娲的声音像片融化在血雾里的雪,从众人头顶的钟乳石缝隙传来。
孙悟空猛地抬头,看见石壁上有道极淡的水痕,形状竟和紫霞当年在他手心画的星图一模一样。"当年我封印混沌能量时,他趁机在能量里种下了锚点。"她的声音带着千年的沉郁,"你们现在看到的所有纹路,都是他的感知网络——包括牛魔的咒印,杨戬的天眼,甚至我补天石的裂痕。"
"所以那黑影只是个探路的?"通臂猿猴的铁棍重重砸在洞壁上,震得整座洞穴嗡嗡作响。
他臂上的猴毛根根倒竖,这是他动真怒的征兆:"俺老猿的铁棍,最会拆这种破网。"
"拆网容易,找核心难。"禺狨王扯断一缕凝结成黑块的因果线,指尖渗出的血滴在地上,竟腐蚀出个焦黑的小坑,"他把核心藏在因果乱流里,我需要......"
"需要一条路。"孙悟空的金箍棒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他反手一棍砸向洞底翻涌的金浆。
金浆接触棒尖的瞬间发出刺耳鸣叫,像极了当年在八卦炉里,丹火被他一棍搅碎时的惨叫。"当年压在五行山下,俺老孙用金箍棒在石缝里种了棵桃树。"他望着裂开的岩缝里渗出的幽蓝光芒,嘴角扬起当年偷桃时的顽劣笑,"今天,就用这根棒,给混沌父神犁出条黄泉路。"
岩缝裂开的刹那,阴冷的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众人借着金箍棒的金光望进去,只见下方是座巨大的地下宫殿——说是宫殿,倒更像座被时间碾碎的祭坛。
断柱上刻满已经风化的上古神文,地面铺着的青石板间,爬满和洞底如出一辙的金色纹路。
而在祭坛正中央,悬浮着颗一人高的水晶球,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带,每道光芒扫过众人时,牛魔王的咒印便灼痛一分,杨戬的天眼不自觉闭合,连禺狨王的因果线都泛起涟漪。
"那是......"镇元子突然攥紧手中的天地宝鉴碎片。
碎片上的裂纹里,原本映着的未来之光突然变得清晰——他看见水晶球内部有团蜷缩的黑影,看见孙悟空的金箍棒穿透黑影时迸溅的金血,看见自己的宝鉴在碎片中重新完整,然后......
"都跟紧了。"孙悟空率先跳进岩缝,落地时单膝点地,金箍棒在地面划出半圈防线。
他望着中央的水晶球,紫霞消散前的笑容突然浮现在眼前。
五百年压山之痛,五百年颠沛流离,此刻都化作掌心的温度——他不是谁的容器,他是要把这混沌棋盘砸个稀巴烂的齐天大圣。
牛魔王被赤尻马猴搀着跳下,他望着水晶球,臂上的咒印突然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淡金的妖纹:"猴哥,这球......像极了当年铁扇公主说的,幽冥界最深处的'心灯'。"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指向水晶球,天眼重新睁开,这次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淡蓝的数据流:"天眼监测到......它在吸收我们的生命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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