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牛魔王用混铁棍戳了戳脚边还在蠕动的黑雾，牛皮甲下的肌肉绷成铁疙瘩，"那厮的魔障能比我当年被铁扇公主烧了洞府时还狠？"他话音里带着股子不服气，可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当年被三昧真火烧到筋骨时，他也见过类似的执念缠在火舌里。
孙悟空的金箍棒在掌心转了半圈，乳白光晕随着他的动作流转，将臂弯处被黑雾啃出的血痕灼得滋滋响。
他盯着禺狨王手中的因果线图，喉间发出低笑："老禺的因果眼果然没白修。"说罢忽然收了笑意，指尖按在胸口——那里能摸到女娲封印的混沌能量在跳动，"当年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老孙倒悟出个理儿：执念这东西，越是狠命砸，越像弹簧似的蹦得高。"他抬眼时目光如炬，"你说核心是心魔，那便得找到那根'弹簧'的根儿。"
女娲的广袖轻轻一振，腕间金铃碎成星子般的光屑，飘向黑雾。
她望着光屑没入雾中又折返，眼波微转："心魔幻象最怕至纯之气映照。"说着指尖轻点，方才那团乳白光晕突然涨大十倍，如圆镜般悬在众人头顶，将黑雾映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杨戬的第三只眼在此时轰然睁开，金色光束不再是直刺的利箭，反而像流水般漫过整片战场。
他的睫毛因能量运转而颤动，瞳孔里倒映出黑雾中翻涌的万千影像——有幽冥幼时被天道排斥的哭嚎，有他跪在混沌父神残念前的癫狂，最后所有影像都汇向同一个针尖大的光点。"在那里！"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三尖两刃刀猛地指向东南方，刀身寒霜凝结成冰箭，"最深处的幽蓝光点，是执念的锚点！"
孙悟空的脚尖在焦土上碾出个深痕，金箍棒往肩头一扛便要冲。
却被禺狨王伸手拦住——不是拽，而是两根手指搭在他腕间，因果线如蚊鸣般钻进他识海："那光点被七重幻象包裹，你得带着女娲的光。"
"得嘞！"孙悟空反手抓住女娲飘来的光晕，乳白光芒顺着他的手臂爬上额头，在眉心凝成个淡金色的印记。
他回头冲牛魔王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犬齿："牛兄，当年在花果山比谁翻筋斗云快，今儿比谁先砸了那劳什子锚点？"
牛魔王粗声大笑，混铁棍往地上一杵震得地动山摇："你这猢狲，当年输了三回还记着呢？"说着他弓背如牛，牛皮甲下的肌肉隆起成小山，脚掌一踏便腾起半人高的烟尘。
两人的身影几乎同时窜向东南方，孙悟空的筋斗云裹着金光，牛魔王的身影则带起腥风，像两道利箭扎进黑雾。
黑雾在他们面前翻涌成墙，却被女娲的光晕灼出通路。
孙悟空能听见耳边黑雾的嘶叫，像极了当年在八卦炉里被三昧真火炼时，炉壁外那些想冲进来的妖物。
他攥紧金箍棒的手渗出汗，却笑得更欢："当年老君的丹炉没困住老孙，你这破雾能行？"
就在两人离光点只剩十丈时，黑雾突然沸腾。
原本半透明的雾墙凝成实质的黑色屏障，屏障中央裂开道缝隙，露出张扭曲的脸——是幽冥。
他的身形比之前更虚，却多了几分混沌父神的威严：眉心的竖痕泛着幽光，猩红瞳孔里映着两人的倒影，嘴角咧到耳根，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笑声："想毁我的心魔？
你们连自己的执念都看不清......"
孙悟空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望着幽冥眼中翻涌的疯狂，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五行山下，望着天尽头的晚霞时，心里那股子"凭什么"的不甘。
而此刻，那股不甘正从幽冥的眼睛里涌出来，几乎要凝成实质。
牛魔王的混铁棍已经抡到半空，却在触及黑雾屏障的瞬间被弹开。
他瞪圆了牛眼，鼻息喷着白气："你这鬼东西！"话音未落，黑雾突然凝成锁链，缠上他的脚踝。
他怒吼着挥棍去砸，可锁链越勒越紧，在牛皮甲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孙悟空的金箍棒在掌心发烫，女娲的光晕却突然暗了暗。
他望着幽冥眼中的诡异光芒，喉结滚动两下——那光里有恐惧，有解脱，还有一丝......释然？
他突然明白禺狨王说的"心魔"是什么了——幽冥不是在反抗，而是在求一个被摧毁的机会。
可没时间细想了。
幽冥的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他的手缓缓抬起，黑雾在他掌心聚成尖刺，尖端正对着孙悟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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