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裂隙深处,青莲金芒如烈日灼烧虚空,每一缕光丝都在撕扯着天地法则。
禺狨王残损的小腿传来灼痛——六耳的残魂已燃烧至最后,那团淡银光芒正从他经脉里缓缓消散,却仍在替他抵挡着裂隙中溢出的混沌乱流。
哪吒的弑神枪尖在发抖。
他望着自己掌心的淡金微光,那光正顺着腕间金环的纹路攀爬,将原本镌刻着"斩妖除魔"的功德金印一点点融成星尘。
三天前他还在南天门替天蓬元帅调解马厩纠纷,那只被野狗追得跌进泥坑的小海妖攥着他的衣角哭,他蹲下身用仙力替它擦脸时,从没想过自己会站在这里,用弑神枪指着曾经最敬的齐天大圣。
"哪吒。"禺狨王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的铁,"你可知三十年前灌江口那场洪水?
龙王说要惩戒私渡凡人的河伯,可真正推波的是天庭在归墟海眼动的手脚——他们需要一场天灾,来消耗人间新起的修行者气运。"
弑神枪的枪杆发出细微的震颤。
哪吒喉结滚动,记忆突然翻涌:那年他踩着风火轮赶到时,洪水里漂着半块被冲散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小将军救命",是小海妖用贝壳刻的。
"你护的那些凡人,天庭根本不在乎。"禺狨王向前半步,青铜匣在掌心发烫,"他们要的是永远的棋子,是能被功德金印锁住七情六欲的提线偶。
悟空若被青莲吞了混沌本源,下一个被锁进功德印里的,就是你。"
哪吒的指尖深深掐进枪柄。
他忽然想起前日巡查轮回道时,孟婆递给他的那碗汤——不是孟婆汤,是加了桂花蜜的甜汤,老妇人摸他额头时说:"小将军的眼睛,该多些人间烟火气。"
"退开。"
清越女声自虚空炸响。
女娲的身影如轻云聚散,她站在裂隙边缘,月白裙裾垂落处开出朵朵青莲,发间补天石泛着温润的彩光。
哪吒慌忙收枪后退三步,却见那尊被三界供奉了千万年的圣像,此刻正用看孩子的目光望着自己。
"孩子,你见过真正的天庭吗?"女娲抬手,指尖凝出一缕青光,在空中勾勒出破碎的星图,"三十三重天残阵下压着的,是上古文明的尸骸。
他们当年为了对抗混沌,把自己封进了天道织的茧里,却忘了——"她的目光扫过青莲核心那道持棒身影,"真正的生机,从来不在完美的秩序里。"
星图突然炸开,化作万千萤火没入哪吒眉心。
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归墟海眼里被镇压的,不是心魔,是上古修士的魂灯;焚天炉里锻造的,不是神兵,是锁魂钉;连他胸前的乾坤圈,那圈上的"敕"字,原是上古先民刻下的"囚"。
弑神枪"当啷"坠地。
哪吒单膝跪地,仰头时眼眶发红:"圣...圣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本就不该是棋子。"女娲伸手虚扶,将他托起身,"去守着裂隙入口,若有天庭追兵——"她指尖掠过他额头,一道混沌纹路悄然浮现,"用你自己的方式。"
哪吒重重点头,抄起弑神枪转身走向裂隙入口。
他走过禺狨王身边时,低低说了句:"若悟空失败,我替他扛最后一击。"
禺狨王望着他的背影笑了。
六耳的残魂终于燃尽,他踉跄着冲进青莲金芒,青铜匣上的刻痕与虚空共鸣,在身周划出一道混沌屏障。
金芒刺痛双眼,他却看清了核心处的景象——孙悟空半跪在青莲莲台,金箍棒插在台心,每道棒纹都在喷薄星焰,而他胸口的混沌本源印记,正被青莲抽丝剥茧般扯向花蕊。
"悟空!"
禺狨王扑过去,青铜匣"咔"地裂开,露出里面半块焦黑的玉简。
那是他在归墟海眼最深处,用七根肋骨换得的上古密录——记载着诛仙剑阵与混沌本源的共生之法。
玉简触到孙悟空掌心的瞬间,天地剧震。
虚空中突然浮现四柄锈迹斑斑的仙剑,诛、戮、陷、绝,每柄剑身上都缠着青莲的金芒,却又在拼命撕扯那光芒。
孙悟空咳出血,血珠溅在玉简上,竟化作细小的星图,将青莲花蕊里的混沌本源一丝丝拽回他体内。
"兄弟..."孙悟空抬起染血的手,抓住禺狨王的手腕,"这玉简...是六耳的魂魄刻的?"
禺狨王一怔。
他想起三日前在六耳残魂里看到的画面:那只总爱偷他酒喝的猕猴,正跪在归墟海眼的暗河里,用指甲在玉简上刻字,每道刻痕都渗着魂血。"他说...说这是给你的最后一份人情。"
孙悟空笑了,眼底有星子在烧。
他握紧玉简,喉间发出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被封印的古老战歌。
青莲的金芒突然倒卷,顺着金箍棒的纹路涌入他体内,而诛仙剑阵的光刃则化作锁链,将青莲残瓣死死钉在虚空。
变故发生在刹那间。
原本逐渐平息的青莲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那光形成巨大的漩涡,将禺狨王、女娲、哪吒甚至裂隙外的孟婆一并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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