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浴池里,死一样的寂静。
唯有乳白色的灵泉水面,漂浮的花瓣缓缓打着旋儿,以及……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针,扎在每个人的皮肤上。
南宫璇指尖缭绕的道韵寒气森然,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冰刀,在狼狈不堪、负债累累的四人组(加狗蛋)身上缓缓刮过。叶小机灵抱着《南宫秘事录》瑟瑟发抖,感觉怀里的书册此刻比烧红的烙铁还烫手。王铁柱沉在水里,只露出小半张焦黑的脸,努力缩小存在感,伤口渗出的血丝在冰冷的灵泉里晕开。李逍遥脸色苍白如纸,攥着那把断了一根骨头的破烂油纸伞,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虎口崩裂的血迹在伞柄上蜿蜒,如同绝望的泪痕。
一百七十万方极品灵髓!或者等价之物!
这数字如同一座万仞冰山,轰然砸下,压得人窒息!叶小机灵脑子里飞快换算着:把整个丹鼎宗卖了?不够!把柱子拆了卖零件?狗蛋切片研究?把自己灵魂抽出来炼制器灵?杯水车薪!至于老大李逍遥那把破伞和他自己……看起来最不值钱!
“南宫璇……” 李逍遥沙哑着嗓子,试图挣扎,“当年……”
“闭嘴。” 南宫璇的声音比他指尖的冰雾更冷,“李逍遥,收起你那套油嘴滑舌。当年的话,半个字我都不会再信。给你两条路。”
她玉指轻抬,指向浴池入口方向那层层叠叠、此刻却布满冰霜裂痕的轻纱帷幔。
“一,立刻滚出去,三天之内,将一百七十万方极品灵髓送至南宫家祖地‘紫微星垣’,少一两,我亲自去取你李家最后那点祠堂牌位当柴烧。”
李逍遥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二,” 南宫璇的目光转向李逍遥手中的破伞,冰封的眸底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复杂波动,“留下‘龙鳞伞’,滚。从此两清,婚约作废,你我……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四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李逍遥身体猛地一震!
他下意识地将那把破伞往身后藏了藏,动作幅度很小,却无比坚决。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有屈辱,有挣扎,更多的是一种仿佛被触及了逆鳞般的执拗!
“伞……不能给……” 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把破伞,似乎比他那条贱命还重要!
“哼!” 南宫璇眼中最后一丝波动彻底冻结,只剩下万载不化的寒冰和刻骨的讥诮,“那就选一。滚!或者……现在就留下点利息!”
她指尖蓄势待发的冰蓝道韵骤然变得璀璨!浴池的温度再次骤降,水面开始凝结出肉眼可见的薄冰!
就在这剑拔弩张、随时可能血溅五步的当口!
“咕噜噜噜……”
一阵极其突兀、沉闷如闷雷滚动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声音的源头,是那个一直漂浮在水面、歪着小脑袋、竖瞳因为酒精作用和巨大信息量而显得茫然呆滞的……翡翠毛球——狗蛋!
它圆滚滚的小肚子,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起伏!仿佛里面装着一个即将爆炸的风箱!那沉闷的“咕噜”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嗝儿~~~~”
又是一声悠长的、带着浓郁酒气和未消化仙丹药力的饱嗝!
但这声饱嗝却如同一个信号!
“嗡——!!!”
狗蛋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震!覆盖在它背部、那些如同翡翠星辰点缀般的尖刺,突然间剧烈地颤动起来!每一根尖刺的根部,都亮起了刺目的幽绿色光芒!光芒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扭曲旋转的混沌符文!
一股狂暴、混乱、仿佛宇宙初开时最原始的混沌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它体内爆发出来!这股气息是如此磅礴、如此古老、如此……充满压迫感!瞬间冲散了浴池中大部分的冰冷寒意!
南宫璇指尖凝聚的冰蓝道韵微微一滞,她那冰封的美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凝重和……难以置信!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响起!
狗蛋背部正中央、那片最厚重、如同翡翠盾牌般覆盖着的几块甲壳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裂痕!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急速蔓延、扩大!更多的幽绿光芒从裂痕深处喷涌而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吞噬力量随之弥漫开来,浴池中蕴含的浓郁灵气和星辰之力如同受到召唤,形成丝丝缕缕的白色和淡金色气流,疯狂地朝着狗蛋背部的裂痕涌去!
“吼——呜……”
狗蛋发出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嘶鸣,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竖瞳时而迷离时而清醒,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悸动!
“狗蛋?!” 叶小机灵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想扑过去。
“别碰它!” 李逍遥猛地低喝,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死死盯着狗蛋背部那蛛网般蔓延的裂痕,眼中充满了惊疑,“它在……蜕壳?!不对!是……是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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