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2月的重庆,阴云密布。保路同志会总部的议事厅内,气氛比天气更加沉闷。滇省军政府派来的代表赵明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面前的长桌上,十几位四川保路同志会的核心成员面色各异。
"诸位,滇省军政府提出的’联滇反清,西南联合’方案,绝非吞并川东之意。"赵明远再次强调,声音在空旷的厅堂内回荡,“唐总督的意思是,我们两省联合,共同推翻清廷,建立新的秩序。”
"哼,说得好听!"坐在右侧的一位络腮胡大汉拍案而起,他是同志会武装力量的负责人张彪,“滇军入川,谁知道是不是狼入羊群?我们四川人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坐在上首的蒲殿俊轻轻咳嗽一声,张彪悻悻地坐下。蒲殿俊年约四十,面容清癯,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是同志会的灵魂人物,也是川中着名的维新派人士。
"赵代表,"蒲殿俊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我们同志会起义,为的是保路权、争民权。滇省军政府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川人治川,这是底线。”
赵明远暗自咬牙。谈判已经持续三天,始终卡在这个死结上。他想起临行前唐启的嘱托:“若实在无法说服,就告诉他们,我唐启会亲自来见他们。”
"蒲先生,"赵明远深吸一口气,“唐总督说,若诸位仍有疑虑,他愿意亲自来重庆,与诸位当面详谈。”
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荒唐!"罗纶——同志会的另一位领袖,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文人惊呼,“唐总督身系滇省安危,怎能冒险入川?”
“唐总督说,“赵明远一字一顿地重复唐启的原话,”‘革命道阻且长,没有诚意,何谈联合?’”
蒲殿俊与罗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三天后的深夜,重庆西郊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内,唐启摘下斗篷的兜帽,露出那张年轻却坚毅的面庞。他不过二十出头,眉宇间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赵明远快步迎上前。
“总督,您太冒险了!若被清廷爪牙发现…”
唐启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同志会的人到了吗?”
"到了,都在内室等候。不过…"赵明远压低声音,“他们内部意见不一,张彪那伙人坚决反对与滇省合作。”
唐启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东西都准备好了?”
“按您的吩咐,青霉素样品、滇一式步枪和新式手榴弹都已秘密运抵。还有您要的那些资料…”
"很好。"唐启整了整衣领,“走吧,去见见这些川东豪杰。”
内室烛火摇曳,二十余人围坐一堂。当唐启推门而入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上写满惊讶。他们没想到滇省总督真的会亲自前来。
"诸位,久仰。"唐启抱拳行礼,声音清朗,“唐某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蒲殿俊最先回过神来,回礼道:"唐总督亲临,是我等的荣幸。只是…"他环顾四周,“此地危险重重,总督何必亲身犯险?”
唐启坦然入座,目光扫过在座每一张面孔:“因为联合之事,关系西南数千万百姓的未来。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唐某有何颜面谈革命?”
张彪冷哼一声:“漂亮话谁都会说。滇军入川,与清军何异?”
室内气氛骤然紧张。唐启却不急不恼,从怀中取出那个木匣,轻轻放在桌上。
"在谈正事前,我想先送诸位一份见面礼。"他打开木匣,里面整齐排列着十支小巧的玻璃瓶,“这是滇省制药厂最新生产的青霉素,可治枪伤感染,疗效是传统药物的十倍。”
罗纶推了推眼镜,好奇地凑近:“这就是西洋人说的’神药’?听闻价比黄金…”
"在滇省,它将免费提供给所有伤员。"唐启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革命不是为了换一批人骑在百姓头上,而是要让所有人活得更有尊严。”
蒲殿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示意侍从取来一支样品细细端详。
唐启继续道:"我知道诸位最大的顾虑,是怕滇省借联合之名行吞并之实。"他站起身,从赵明远手中接过一个长条形的木箱,“请看这个。”
木箱打开,一支造型奇特的步枪静静躺在绒布上。不同于清军老旧的单发步枪,这支枪有着流畅的线条和独特的弹仓设计。
"滇一式步枪,使用八发弹夹,射速是普通步枪的五倍。"唐启熟练地装填弹药,“滇省兵工厂已能量产,每月可装备一个团。”
张彪的眼睛瞪得溜圆,作为军人,他太明白这种武器的价值了。
"这样的武器…"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滇省愿意提供给川军?”
"不是提供,是共同生产。"唐启纠正道,“若联合成功,我们将在重庆建立分厂,由川滇共同管理。”
室内响起一片低声议论。唐启知道,他已经抓住了这些务实革命者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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