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敲打在听雪轩的窗棂上,发出簌簌的轻响,仿佛预示着冬日的临近。苏明月的孕期已进入第八个月,腹部高高隆起,行动愈发不便,但胎动有力,在玄婆婆的精心调理下,她的魂伤也趋于稳定,只是身体依旧比寻常孕妇更为沉重疲惫。
萧景珩虽因边境与宫中的暗涌而心绪不宁,但每日回府,见到苏明月安然坐在窗边,抚着肚子对他微笑的模样,那满身的肃杀与疲惫便会消散大半。他依旧将她护得密不透风,听雪轩固若金汤,却不再像最初那般风声鹤唳,多了几分历经风波后的沉稳。
这日午后,苏明月正由青黛扶着,在室内缓缓踱步,以缓解双腿的浮肿。腹中的孩子今日似乎格外活泼,拳打脚踢,动静比往日都大。苏明月只当是孩子长大了,力气足了,虽有些不适,却也带着为人母的甜蜜与忍耐。
然而,就在她准备坐下歇息时,小腹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绞痛!那痛楚来得如此迅猛而尖锐,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胎动,让她瞬间闷哼一声,弯下了腰,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王妃!”青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用力扶住她几乎软倒的身子。
“疼……好疼……”苏明月死死抓住青黛的手臂,指节泛白,声音因剧痛而断断续续,“孩子……孩子好像……要出来了……”
不可能!明明还未足月!距离预估的产期至少还有一个多月!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苏明月的心!早产!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早产儿存活率极低!而她自己魂伤未愈,身体虚弱,能否撑过这一关?!
听雪轩内瞬间乱作一团!
赵嬷嬷闻声赶来,看到苏明月痛苦蜷缩的模样,脸色煞白,却强自镇定,一边指挥着丫鬟们速去请玄婆婆和备好的稳婆,一边和青黛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苏明月挪到早已准备好的产床上。
“快!快去禀报王爷!”赵嬷嬷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玄婆婆和两位经验丰富的稳婆很快赶到。玄婆婆一搭苏明月的脉象,再看她身下已然见红,脸色顿时凝重无比:“脉象浮滑急促,宫缩猛烈……这是要早产!快!准备热水、剪刀、参片!”
产房内,苏明月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那剧烈的宫缩几乎不给任何喘息之机,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身体。汗水迅速浸透了她的寝衣,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得太大声,怕传到外面,让那个本就紧绷着神经的男人更加疯狂。
“王妃,用力!跟着老身的节奏呼吸!”稳婆在一旁焦急地指导。
可那痛楚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几乎要摧毁她的意志。魂伤处也因这极致的痛苦与身体的失控而隐隐震荡,带来一阵阵灵魂层面的眩晕与虚弱。她感觉自己像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
“孩子……我的孩子……”在疼痛的间隙,她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住孩子!
与此同时,皇宫,武英殿内。
关于狄戎使团来访的具体规程与边境防务调整的朝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以柳承宗为首的一派,主张对狄戎示以“怀柔”,放宽互市限制,以换取边境暂时安宁;而萧景珩则坚持认为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主张边军保持高压态势,对使团亦需严加戒备,查清其真实意图。
双方争执不下,景和帝高坐龙椅,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
就在萧景珩据理力争,驳得柳承宗等人哑口无言之际,一名靖王府的亲卫,竟不顾宫廷禁令,浑身浴血(显然是强行闯宫所致),踉跄着冲入大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厉嘶哑:
“王爷!不好了!王妃……王妃突然早产,情况危急!玄婆婆让属下务必即刻请您回府!”
“什么?!”
萧景珩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瞬间血色尽褪,比殿外的汉白玉石柱还要苍白!早产?危急?!
明月!他们的孩子!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狄戎,什么朝议,什么君王威仪,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有!他眼中只剩下那名亲卫焦急恐慌的脸,耳边回荡着“情况危急”四个字!
他甚至来不及向皇帝告退,身影已如一道离弦的箭,带着席卷一切的狂风,猛地冲向殿外!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撞开了试图阻拦的侍卫,瞬间消失在大殿门口。
满朝文武,包括景和帝在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武英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剩下那报信亲卫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萧景珩离去时带起的、尚未平息的风声。
柳承宗看着萧景珩消失的方向,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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