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隆隆隆…”
沉闷的机括声如同沉睡地宫的巨兽在翻身,自养心殿那面绘着万里江山的紫檀木雕花大墙深处传来!整座殿宇都随之震颤,梁柱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与弥漫的障目黄烟、幽蓝冰魄寒气交织,将暖阁搅得一片混沌。
王夫人半边身子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肩处探春的短匕深深没入,鲜血如泉涌,瞬间浸透了灰布袄子,滴落在凝结着幽蓝冰霜的金砖上,绽开触目惊心的暗红花。剧痛让她面容扭曲,冷汗涔涔,但她的左手,却死死地按着那枚已嵌入墙壁凹槽的漆黑“归墟钥”,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玉石俱焚的快意!
“挡我者…死!” 她嘶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血沫。
“妖妇!你做了什么!” 西宁郡王水溶目眦欲裂,强忍着刺骨的冰寒和气血翻涌,拨开翻滚的黄烟,如怒狮般向王夫人扑来!贾政紧随其后,脸上是惊骇欲绝的绝望。
探春一击未能阻止王夫人按下秘钥,心中警铃大作!她毫不犹豫地弃了短匕,身体疾退,同时厉声高呼:“烟中有毒!闭气!保护娘娘和陛下!” 她敏锐地察觉到那浓稠的障目黄烟中,似乎掺杂了比之前更阴毒的气息!
果然,王夫人嵌入归墟钥的刹那,那枚漆黑的令牌表面蝌蚪般的符文竟诡异地蠕动起来,散发出更浓重的阴森寒气!这股寒气仿佛激活了某种机关,不仅引动了墙壁深处的机括,更使得弥漫在暖阁中的障目黄烟,颜色骤然加深,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甜腥!
离那面墙壁最近的王夫人首当其冲!她吸入了一口加料的毒烟,身体猛地一僵,按着令牌的手剧烈颤抖,脸上的疯狂快意瞬间被一种窒息的痛苦取代,眼珠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比御榻上中毒的皇帝还要可怖!显然,这“钥匙”本身,亦是剧毒之源!
“轰——!”
巨大的紫檀木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机括的牵引下,竟缓缓向内凹陷,然后如同两扇沉重的石门,向两侧滑开!一股比暖阁内更加古老、更加阴寒、带着浓重土腥味和腐朽气息的冷风,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呼吸,猛地从墙后黑洞洞的入口倒灌而入!
入口之后,并非金碧辉煌的宫室,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幽深不知尽头的石阶甬道!石阶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两侧石壁湿滑冰冷,隐有暗绿色的苔藓。甬道深处漆黑一片,仿佛巨兽贪婪张开的咽喉,要将一切光明吞噬!
“秘道…真的是通往太庙的秘道!” 贾政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忠顺亲王棺中密档所言非虚!这深藏宫禁的通道,竟直通那供奉着九具青铜棺椁的皇家禁地!王夫人开启它,意欲何为?是逃遁?还是…释放更可怕的东西?
“拦住她!不能让她进去!” 水溶怒吼,不顾毒烟和寒气,挥拳砸向瘫软在墙边的王夫人!
然而,就在水溶的铁拳即将触及王夫人残躯的瞬间——
“咻!咻!咻!”
三道凌厉的破空之声,竟从那条刚刚开启的、幽深漆黑的甬道深处射来!速度快如闪电,狠辣刁钻,直取水溶面门、咽喉和心口!
是弩箭!淬毒的弩箭!埋伏在秘道中的死士!
水溶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统帅,千钧一发之际,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避开要害!但肩甲和臂膀处还是传来“噗噗”两声闷响,被两支弩箭擦过,带起一溜血花!最后一支箭则贴着他的脖颈飞过,深深钉入后方的柱子上,箭尾兀自震颤!
“郡王!” 贾政惊呼。
“有埋伏!退!” 探春反应极快,一把抄起御榻旁一个沉重的紫檀木脚踏,奋力掷向甬道入口方向,试图阻挡可能继续射出的箭矢!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甬道深处传来几声急促的唿哨!两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窜出!他们全身包裹在紧身夜行衣中,只露出冰冷的眼睛,动作迅捷如风,目标明确——并非攻击水溶或探春,而是直扑瘫软在地、已中毒濒死的王夫人!
一人迅速往王夫人口中塞入一枚腥臭的药丸,另一人则粗暴地架起她绵软的残躯,毫不犹豫地拖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甬道!显然是要将她救走!
“休想!” 水溶不顾肩上伤痛,拔出佩刀便要追入!
“郡王不可!” 探春急喝,再次掷出一个沉重的铜香炉砸向入口,“甬道狭窄未知,必有更多埋伏!强行追击,恐中陷阱!” 她看得分明,这秘道是绝地,亦是死地!
就在这秘道开启、死士救走王夫人、暖阁内乱作一团的危急时刻——
“圣旨到——!”
一声尖利悠长的唱喏,如同撕裂阴霾的利剑,猛地从养心殿外传来!紧接着,殿外响起一片甲胄碰撞和急促的脚步声!
暖阁内所有人都是一震!
只见养心殿正门被轰然推开!当先闯入的,竟是北静王水溶!他身着亲王常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身后跟着两队盔明甲亮的御林军,瞬间控制了殿门!而在北静王身侧,赫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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