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挪移的眩晕感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消散。
冰冷刺骨的死寂、震耳欲聋的爆炸、金属的硝烟味……属于现代滨海市废墟的一切,被彻底剥离。取而代之的,是温润潮湿的水汽,清新沁脾的荷香,以及一种久违的、属于草木泥土的、充满生机的气息。 贾瑛抱着怀中依旧昏迷的栖梧,足尖轻点水面,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他周身金绿光晕流转,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意之中,隔绝了深秋的寒意与落水的狼狈。 眼前,是一方静谧的湖泊。时值深秋,湖面上大片大片的荷叶已然枯败,呈现出深沉的墨绿与赭黄,如同铺展开的巨大水墨画卷。几支倔强的晚荷,顶着或粉或白的花苞,在萧瑟中透出最后的生机。湖心处,一座精巧的水榭悄然独立,飞檐斗拱,朱漆斑驳,在暮色四合中显得格外清幽寂寥。水榭檐下,一块乌木匾额上,“藕香榭”三个古朴雅致的篆字清晰可见。 大观园,藕香榭!
他们回来了!从现代那场生死劫难中,借助双鱼衔璧佩的神异之力,跨越时空壁垒,精准地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属于栖梧心灵寄托之地! 贾瑛低头看向怀中。栖梧双目紧闭,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气息微弱而平稳。方才强行催动紫玉本源之力,维持灵魂连接,又承受佛光护罩破碎的反噬,最后更在双鱼衔璧佩发动时耗尽了最后的心神,此刻陷入深沉的昏睡。唯有颈间那枚紫玉,依旧散发着温润的月白微光,如同守护的呼吸,证明着她生命的顽强。
“栖梧……” 贾瑛低唤一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与无尽怜惜。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更舒适地倚靠在自己怀中,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柔地拂开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心口温玉髓心传来沉稳有力的搏动,金绿色的生命暖流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渡入栖梧体内,滋养着她枯竭的经脉与心神。 环顾四周,暮色深沉,藕香榭附近并无灯火,显然此刻园中寂寥,少有人至。这暂时的宁静,正是他们亟需的喘息之机。
贾瑛抱着栖梧,身形如柳絮般轻盈,无声无息地飘落至藕香榭临水的廊下。他将栖梧轻轻放在铺着竹席的冰凉美人靠上,脱下自己同样湿透的灰布外袍,小心地盖在她身上。又迅速检查她身上并无明显外伤,只是脱力昏睡,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盘膝坐于栖梧身侧,闭目凝神。温玉髓心金绿光芒流转,仔细探查自身。本源之力消耗巨大,如同被抽干的大河,所幸根基未损,双玉合璧后那股生生不息的造化伟力在缓慢滋养恢复。肩背被飞石划破的伤口早已愈合如初,只余浅淡红痕。最大的隐患,是体内残留的那一丝冰冷死寂的归墟余韵,如同跗骨之蛆,在经脉深处蛰伏,被金绿光芒死死压制着。
“秦朗……实验室……归墟之眼……” 贾瑛睁开眼,深潭般的眸子里寒芒一闪。那现代世界的毁灭源头虽被他们合力湮灭,但残留的气息依旧凶险。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周瑞竟能调动那方天地的官府力量!北静王的爪牙,已能触及异界?此獠心机之深,手段之狠,远超预料。 他望向湖面倒映的黯淡星子,又低头凝视栖梧沉睡的容颜,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劫波渡尽,终归故园。然前路荆棘密布,四大家族的暗流、北静王的滔天权势、薛宝钗的毒蛇窥伺,还有那纠缠不清的归墟之秘……皆如这深秋的夜色,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别怕,” 他握住栖梧冰凉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磐石,“纵使孽海翻波,刀山火海,瑛在,梧在。此心此玉,永世不移。”
金陵城,涵碧轩画舫。
夜色如墨,秦淮河上点点灯火倒映,流光碎影。画舫顶层密室,却弥漫着与外界旖旎截然不同的冰冷气息。 巨大的西洋琉璃屏依旧散发着幽蓝冷光,只是屏幕上那代表滨海市废墟的璀璨能量图谱已然消失,只余一片混沌的暗蓝底色。薛宝钗裹着雪白的银狐裘,静立屏前,脸色比狐裘的银毫更白,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片混沌,仿佛要从中榨取出最后的秘密。 莺儿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她能感觉到,自从贾瑛林栖梧从屏幕上消失后,姑娘身上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双鱼衔璧佩……时空挪移……” 薛宝钗的声音响起,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地面,“好一个贾宝玉!好一个林栖梧!竟能催动双玉本源至此境地!”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深深掐入掌心,冰魄玉传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悸动,那悸动中,除了对双玉之力的强烈渴望,更夹杂着一丝被彻底甩脱的……挫败与暴怒! 精心布局,步步为营。调动“寒潭”死士,干扰官府,甚至不惜动用“玄冰符”与“引魂香”这等秘宝,只为在双玉最虚弱时釜底抽薪,擒获栖梧!眼看就要功成,却在最后关头,被那凭空出现的双鱼衔璧佩逆转乾坤,遁走无踪!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牺牲(冷刃重伤,引魂香炉损毁),都化作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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