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扭曲。失重。
陈默的意识在无尽的虚空中翻滚,仿佛被扔进了一个没有上下左右、只有疯狂色彩与破碎声音的搅拌机。他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是右手死死攥住的、千夏那冰凉而柔软的手腕,以及左手传来的、王胖子脚踝那坚实的触感。这是他在失控的洪流中,仅存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剧烈的撞击感从身下传来,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呻吟,将他几乎涣散的意识强行拽回现实。
他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呛咳着,他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
昏暗。摇摆。
他正躺在一个狭窄的、充斥着铁锈、机油和陈旧皮革混合气味的空间里。身下是粗糙磨损的地板,头顶是惨白色的、接触不良般闪烁的条形灯管。两侧是蒙着污垢的窗户,窗外是飞速掠过的、一成不变的、浓得化不开的灰色迷雾,看不到任何景物。
耳边回荡着规律而沉闷的“哐当、哐当”声,以及车轮碾压铁轨的单调重复。
这是一列……行驶中的火车?
他猛地坐起,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第一时间看向两侧。
千夏就倒在他身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魂燃之术的代价巨大,她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王胖子则四仰八叉地躺在不远处,哼哼唧唧地揉着脑袋,似乎只是摔懵了,伤势反而因为之前的“治疗”和皮糙肉厚没有恶化。
他们还在一起!陈默心中一松,随即又猛地提起。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老旧的火车车厢,座椅破败,行李架上空荡荡,积满了灰尘。除了他们三人,车厢里还有另外几个身影,或坐或站,都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
其中三个,赫然是影煞、鬼婆和毒蝎!他们也被卷了进来,分散在车厢的不同角落,同样显得有些狼狈,正警惕地打量着环境和彼此,暂时没有动手的迹象。
看来,那场混乱的传送,将当时能量室附近的所有人都扔进了这个鬼地方。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如同之前一样,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但这一次,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杂音和延迟,仿佛信号不良:
【缓冲区:‘无尽列车’已抵达。】
【规则:】
【一、列车永不停歇,循环往复。】
【二、找出‘脱轨点’,打破循环。】
【三、失败者,将永堕循环,直至灵魂湮灭。】
【生存倒计时:71:59:59】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异常……规则稳定性……10%……】
缓冲区?无尽列车?规则不稳定?
一连串的信息冲击着陈默本就疲惫的大脑。他尝试催动阴阳眼,视野却一片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只能隐约看到车厢内弥漫着一股粘稠的、灰白色的能量场,将所有人的气息都压制、混淆在一起。
他的能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妈的!这又是什么鬼地方?!”王胖子终于缓过劲来,骂骂咧咧地爬起,看到影煞三人,立刻紧张地挡在陈默和昏迷的千夏身前,“默哥!那几个混蛋也在!”
陈默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眼下情况不明,规则诡异,和“清道夫”的恩怨只能暂时搁置。
他看向窗外那永恒的灰雾,感受着列车那永无止境的行驶。循环……脱轨点……
就在这时,列车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速度仿佛减缓了一丝。车厢连接处的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车门打开,露出了后面同样破败的车厢。一股更浓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陈默强撑着站起,对王胖子低声道:“看好千夏,我过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车厢连接处。影煞三人也注意到了动静,彼此戒备着,缓缓靠近。
透过连接处的门,陈默看到了隔壁车厢的景象——那里坐满了“乘客”。
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衣物,男女老少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半透明的虚影。他们保持着固定的姿势:有的低头看报(报纸是空白的),有的望着窗外(窗外只有灰雾),有的在假寐。整个车厢死寂无声,没有任何交谈,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一幅定格的、充满了绝望气息的油画。
这些不是怨灵,更像是……被某种规则禁锢在此地的“残响”,或者说,是这列“无尽列车”本身的组成部分。
陈默尝试踏入隔壁车厢。就在他脚落地的瞬间,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身体,仿佛在确认他的“资格”。同时,他脑海中那冰冷的倒计时数字,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减少了微不足道的一秒。
时间在流逝!在这个空间里,生存时间是有极限的!
他退回原来的车厢,将自己的发现低声告知王胖子。
“也就是说,咱们得在三天内,找到什么‘脱轨点’,不然就得玩完?”王胖子脸色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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