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就到了二月,县试开考。
临考前,程宝珠命人准备了足够的干粮、水还有一些干粮,带给程鹤年,“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我亲自看着人做的,保证符合你的口味。”
程鹤年接过沉甸甸的包袱,掂了两下,笑道:“这么沉,不知道的以为我逃难去了!”
程宝珠白了他一眼,“不要拉倒!你就饿死在考场上吧!”
“诶,姐姐的心意,做弟弟当然不能辜负。”程鹤年眨眨眼睛,“我会吃光光的!”
少年今天绑了条蓝色的发带,显得人仙风鹤骨的,活脱脱一个小仙童,眨巴一下眼睛,似乎盛满了九天阙的星河,流光溢彩。
程宝珠的心“噗通”了一下,“那个,考试很辛苦的,你这连考三天,注意劳逸结合,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宝珠双手握成小拳头,挥舞着给程鹤年鼓劲。
程鹤年被萌了一下,眼睛笑出了褶子,“等我回来!”
留下简短的四个字,程鹤年潇洒地走了。
御书房内。
皇帝开怀大笑,“好啊,与北戎一战,我朝大胜,赫连家族党羽悉数铲除,如今上位的新任大汗有意与我朝交好,签订和平条约,这场战事,总算要结束了。”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程鹤年恭维道。
“此次大战,宋将军、云将军当居首功,此外,爱卿剿灭前朝余孽,将赃物兑换成粮草,保障了后勤补给,亦功不可没,待来日举办庆功宴,朕要好好为你封赏。”
不料,程鹤年神色淡淡,拱手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爱卿什么要求尽管提。”皇帝心情大好。
“当年,陛下对臣有提携之恩,臣没齿难忘,如今陛下荣登大宝,陛下文韬武略,心怀天下,有陛下在,我大苍国的百姓们生活蒸蒸日上,臣也就完成使命了。”
皇帝听出了程鹤年的言外之意,“爱卿这是……”
“臣恳请陛下允臣辞官归乡。”
“爱卿,这些年,朕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说着,皇帝站了起来。
“陛下,人各有志。做官非我愿,天下海晏河清,臣已知足。”
皇帝垂下了眼眸,又坐回了椅子上,“爱卿真的不再考虑下?”
“臣去意已决。”
皇帝定定地看了程鹤年好一会儿,瑞金兽炉香雾缭绕,阻隔在君臣之间。
过了许久,皇帝缓缓说道:“想好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程鹤年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拱手谢道:“多谢陛下成全。”
程鹤年走时就带了一个包袱,正要踏上马车时,一辆更为奢华的马车停在旁边。
来人走下马车,头顶珍珠凤冠,翅膀处的流苏垂于两髻,配以同色珍珠耳环和珍珠项链,身穿锈银线齐胸裙,外罩白色蝉翼褙子,透明色披帛在风中恣意飘扬,衬得女子如梦似幻,似要羽化登仙。
“鹤年。”女子开口,短短二字情意绵绵。
“参见林妃娘娘。”程鹤年拱手道。
“我来送送你。”林雪鸢颔首道。
“今日风大,娘娘不必再送。”
“鹤年,你怪我吗?是不是我曾喜欢过你,让陛下对你……”
“娘娘,请辞是我自己的意思,与任何人无关。”程鹤年冷漠道。
林雪鸢苦涩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总之,希望你一切安好。”
“多谢娘娘,草民告退。”程鹤年掀起车帘,马蹄声声,大风起兮,人走了,林雪鸢的心也留在了风声中。
郊外,马车行在路途中,不料马突然发狂,马夫拉不住马,马车里,程鹤年被撞得东倒西歪,突然,马脱缰而去,马车沿着小山坡侧滚下山。
刺眼的阳光灼烧着程鹤年的眼睛,他坚持不住了,遂缓缓闭上了眼,袖内的金镶珠石蝴蝶发簪刺破了程鹤年的手臂,鲜红的血液顺流而下,蜿蜒成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河。
正元二年,内阁大学士程鹤年辞官回乡,途中不慎摔下山坡,卒年二十二岁。
“娘娘,程大学士,没了。”贴身宫女言姝斟酌着用词告诉林雪鸢这个消息。
林雪鸢坐在亭内喝着茶的手一抖,眼眸如同染上了一层冰霜,寒气凛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言姝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娘娘,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林雪鸢眼皮抬了抬,没说话。言姝挑了帘子出去。
纤纤素手抚摸着肚子,那里俨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林雪鸢期盼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鹤年,别怪我,是你先不要我的!”
林雪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走出亭子。
言姝听见动静,回身搀扶着林雪鸢,“娘娘,小心台阶。”
林雪鸢走到一棵茶树前,摘了一朵开得最艳丽的山茶花,递给言姝,“挖个洞,把它埋了。”
言姝虽奇怪林雪鸢的做法,到底没有说什么,“是。”
粉白色的山茶花渐渐被泥土覆盖,直至看不见。言姝起身行礼:“娘娘,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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