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晚上,经历了昨夜“鏖战”的两人,看着对方宽衣解带,竟都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沉默片刻,两人相视一眼,忽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土率先投降,揉着依旧酸软的腰眼,讪讪道:
“要不……今晚就算了?我……我还有点累。”
银花也立刻点头如捣蒜,难得地流露出赞同:
“我也……有些疼。不来了不来了,休战,休战!”
于是,新婚第二夜,小两口达成了共识,盖着棉被纯聊天。
竟也觉得分外温馨惬意。
到了第三天一早,按规矩新人要回门。
两人总算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
族长夫人早已准备了丰厚的回门礼,各种山珍、药材、精美的牡族刺绣,装了好几个大包袱。
小两口天不亮就启程,快马加鞭,赶回石城时,正好是午饭时分。
隋记酒楼再次热闹起来,秦家、岩桑家、屠老三家,王掌柜家,玉叫家,几家人聚在一起,围着这对新人,问长问短,欢声笑语不断。
席间,阿土注意到秦玥和阿依没有来,心中有些不安。
饭后,他和银花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往秦玥家走去。
是拉则开的门,他眼睛红肿,神色悲戚。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只见林郎中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灰败,瘦得几乎脱了形,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秦玥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陪着林郎中。
阿土和银花看到这一幕,心头都是一沉,难言的酸楚涌上喉间。
许是听到了动静,林郎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而无神。
他看了看床前的阿土和银花,茫然地转向秦玥,声音细若游丝:
“秀秀……他们……是谁啊?”
秦玥放下水碗,俯下身,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解释道:
“爹,这是阿土,还有他的妻子银花。您以前还夸阿土力气大,常帮我们刷洗药壶呢。”
“他们前儿成的婚,那天外面放鞭炮,您还问是什么响动,记得吗?”
林郎中听完,努力地思索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他对着阿土的方向,扯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是……是阿土啊……我病了,记性……记性不好了……你们……不要介意啊……”
阿土看着林郎中这副模样,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哪里会介意?
他连忙上前,接过秦玥手里的碗,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温热的米粥,送到林郎中唇边,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又轻又柔:
“先生,怎么会介意呢?您慢慢想。来,先喝点粥。”
他一边喂粥,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屋内的沉闷:
“我跟您说,我以前可怕您了。每次生病受伤,都被您按着扎针上药,那滋味……啧,我现在想起来还心里发怵呢!”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眼眶却微微泛红:
“您可得快点好起来,等以后银花怀了娃娃,生孩子的时候,还得指望您老人家坐镇,给我们壮胆呢!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好好的……”
林郎中缓慢地吞咽着粥水,听着阿土的话,目光似乎清明了一瞬,他看着阿土,很轻却很清晰地应道:
“好……到时候……有喜讯了……记得……要告诉我……”
阿土重重地点头,将涌到眼眶的泪水强行逼了回去,声音哽咽:
“好!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待了一会儿,林郎中精力不济,又昏睡过去。
阿土和银花心情沉重地告辞出来,正好碰上从医馆回来换班的阿依。
阿依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阿依休息了一会后,默默地将新抓的药熬上,估摸着林郎中快醒的时辰,便端着药碗轻轻推门进去。
林郎中果然醒了,他看着阿依,眼神依旧是认作“秀秀”的慈爱,他拉着阿依的手,关切地问:
“秀秀……阿土那孩子……都成婚了……你呢?你……你也该成婚了……”
阿依蹲在床边,任由他拉着,声音温柔而坚定:
“爹,我定亲啦。”
“定亲了?”
林郎中浑浊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带着急切和一丝茫然:
“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爹不记得了?谁……谁帮你选的呀?”
阿依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选的。也是您选的。我和他一起,在您眼皮子底下长大,知根知底。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听到“喜欢”二字,林郎中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喃喃道: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极其重要的事,猛地抓紧阿依的手,语气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他……他会不会打人?他会不会打你?”
说着,竟挣扎着要去撸阿依的袖子,想查看有没有伤痕。
阿依顺从地任由他查看,反握住他颤抖的手,一遍遍耐心地安抚:
“不打人,爹,他从不打人,对我很好,您放心。”
林郎中仔细看了看阿依光滑的手臂,确实没有伤痕,这才像是耗尽了力气般瘫软下去,长长舒了口气,放心下来。
阿依趁机哄着他把药喝了,又柔声说:
“您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就带他来给您看看,好不好?”
林郎中点了点头,顺从地闭上眼睛。
然而,在他陷入昏睡之际,口中仍在无意识地、反复地呓语:
“不打人……不能打人……不能打我的秀秀……”
秦玥从医馆回来时,阿依将下午的事告诉了她。
秦玥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中是深切的哀伤与了然。
她转身去找了刘昌,让他明天一早务必过来一趟。
第二天清晨,阿土扶着依旧有些酸软的腰,将银花送上马。
银花要回爨寨处理族务,他则留在石城照看武馆。
银花骑在马上,俯下身,飞快地在阿土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下一个明媚的笑容,便打马而去。
阿土揉着腰,龇牙咧嘴地往武馆走,这副样子恰好被刘昌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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