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陛下的长女,因才干出众,深受陛下信赖,被特许入朝听政。
因此时常会来翰林院调阅典籍、咨询掌故。
里面那几个人,估计是以为此时无人,才敢如此放肆,却没料到被长公主抓了个正着。
他立刻收回了手,屏息静气,依旧待在门后。
里面瞬间鸦雀无声,方才还高谈阔论的那几人,此刻想必已是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他听到他们唯唯诺诺地想辩解什么,但长公主显然不耐烦听。
“不必多言!”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每人罚俸一月,以儆效尤!若再让本宫听到尔等背后非议同僚,搬弄口舌是非,便不只是罚俸这般简单了,直接扒了这身官袍,去廷尉衙门领板子吧。”
里面传来一阵惶恐的谢恩和保证声。
孙知言心中感激莫名,长公主此举,不仅是替他解了围,更是维护了翰林院的风气。
待到里面的人灰头土脸地退下,长公主也离开后,孙知言才整理了一下衣冠,若无其事地走进清风轩,开始一天的工作。
下了值,他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前往公主府拜谢。
虽然此举可能引人注目,但他觉得,受了恩惠,当面道谢是应有的礼节。
长公主接见了他。
这位年方三十有一的公主,因常年处理朝政,眉宇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沉稳与魄力,容貌虽非绝色,但气度非凡。
孙知言恭敬地行了大礼,郑重道谢:
“微臣孙知言,谢过长公主殿下今日在翰林院为臣解围,主持公道。”
长公主端起茶盏,轻轻拨了拨浮沫,抬眼看了他一下,语气平淡:
“孙编修不必多礼。本宫并非特意为你出头。今日不管他们议论的是谁,被本宫听到,都是一样的惩罚。”
“身为朝廷官员,持身以正,公平处事,克制私欲,乃是最基本的操守。”
“若任由他们开了这个背后肆意攻讦同僚的头,上行下效,整个翰林院乃至朝堂,都要被搞得乌烟瘴气,还谈何为国效力?”
她虽如此说,孙知言却还是再次深深一揖:
“殿下所言甚是。但于微臣个人而言,殿下今日之举,确是解了臣之困窘,臣心中感激不尽。”
长公主放下茶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眉眼清正的年轻状元郎,忽然生出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她唇角微勾,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今日特意来我府上道谢,就不怕被那些有心人看见,说你是我这一派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又锐利了几分:
“永宁侯府的世子爷陆云舟,当初就是因为被扣上了‘长公主党’的帽子,被朝中那些自诩清流的文官们合力攻讦。”
“最终不得不离开京城,去了那西南边陲的石城,当了个小小知府。你就不怕也落得他那般地步?”
孙知言心中顿时一凛。
长公主这话,看似在问他怕不怕,实则话语机锋暗藏,几乎是在明示要将他纳入羽翼之下。
这与他和祖父商定的,在朝中做个忠于社稷、不偏不倚的“纯臣”的初衷相悖。
他感到一阵棘手,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他撩起官袍下摆,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清晰而坚定:
“回殿下,臣为天子之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之忠心,只向社稷与君主,此心天地可鉴。”
“无论旁人如何议论,如何扣上何种名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臣入朝为官,只愿凭本心做事,凭才干履职,为君分忧,为民请命,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忠诚,又巧妙地避开了站队的暗示,将立场超然于党派之争之上。
长公主听完,心中没有半点不快,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老狐狸家的小狐狸,果然和他祖父孙老大人一样,滑不溜手,心思玲珑。
她本也只是临时起意试探,见他如此回应,便也失了继续逗弄的兴趣,挥了挥手:
“起来吧。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谢也谢过了,退下吧。”
“微臣告退。”
孙知言暗自松了口气,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离开后不久,驸马爷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驸马容貌儒雅,气质温文,他走到堂前坐下,好奇地问道:
“方才那年轻人是谁?相貌堂堂,身姿挺拔,眼神清正明亮,应答不卑不亢,是个极好的儿郎。”
长公主抬眼看了驸马一眼,语气平淡无波:
“那就是今科状元郎,户部孙郎中家的孙子,孙知言。”
她顿了顿,直接戳破了驸马的心思:
“你别打他的主意。他那样的人,骨头硬,心思也大,一心想着在朝堂上建功立业,是绝不会愿意放弃前程,只做个空有爵位、并无实权的郡马的。”
驸马被说中心事,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长公主身边,语气带着几分焦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常宁年纪渐长,却寻不到一门合适的亲事,将来嫁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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