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驴车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天生桥村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村子确实不算大,约莫几十户人家的样子,白墙灰瓦的房屋错落有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整个村子仿佛被一条清澈的水带温柔地环绕着,那水流约有两丈来宽,水势平缓,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秦阳和隋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笑意,这就是屠老三口中那名字颇为气派的“巴江”了。
果然如他所言,称之为“江”实在有些夸张了。
河上架着一座古朴的石桥,连接着村落与外界。屠老三熟练地赶着驴车,“嘚嘚”地过了桥,正式进入了村子。
村里的道路不算宽敞,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屠老三显然对这里颇为熟悉,他赶着驴车,并未在村口停留,而是径直往村里走了一段,将车赶到一片长势格外喜人的菜地旁才停下。
地里,一个穿着短褂、裤腿挽到膝盖的汉子正弯腰忙碌着,拔着地里的青菜。
屠老三将手拢在嘴边,朝着地里高声喊道:“兄弟!你这菜咋个卖?”
曾小文闻声直起腰,转过身来,他约莫三十出头年纪,面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人。
他看向驴车上的这一行人,目光在屠老三那张颇具威慑力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高声回答道:“等一哈(等一会)。”
说着,他利索地将手里刚拔出的几颗水灵灵的青菜放进背篓里,然后背起那只装满青菜的沉甸甸的背篓,大步走到了驴车旁。
他将背篓放下,指着里面青翠欲滴、还带着些许湿泥的青菜说:“一文钱一斤。”
隋安儿一听,心里顿时大喜过望,这青菜在石城里的集市上,品相稍好点的都要卖到三文钱一斤,这里竟然便宜这么多。
她几乎就要立刻开口应下,却冷不丁感觉胳膊被旁边的苏春意轻轻掐了一把。
隋安儿疑惑地转头看向苏春意,苏春意飞快地朝她使了个眼色,又用下巴微微指了一下前面的屠老三,让隋安儿稍安勿躁。
只见屠老三并未立刻表态,而是俯身从背篓里拿起一颗青菜,仔细看了看菜叶的成色,又捏了捏菜梗,确认确实新鲜水嫩,没有虫眼和烂叶。
他这才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兄弟,价格咱们得往实在了说。我今儿来,可不是只买这一回,也不光是只买你这青菜。你先说说,你家地里,眼下都有些什么菜?价钱都好商量,但得要东西好。”
曾小文看了看屠老三,心里嘀咕:这汉子看着一脸凶相,没想到还是个会讨价还价的老手。
他思索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说道:“最低价,两文钱三斤,但这价得二十斤起买,而且不能只挑一样,其他菜也得在我家买些才行。”
他顿了顿,如数家珍般地报起菜名:“除了这青菜,我家地里还有芹菜、番茄、菘菜、胡萝卜。豆类有豇豆、四季豆。瓜类有苦瓜、西葫芦、南瓜……林林总总十几样常见的蔬菜。”
秦阳和隋安儿在一旁听着,心里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菜品如此丰富,忐忑的是不知屠老三能否谈下合适的价格。
屠老三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道:“我们人多,是要开饭馆子的,用量大。这样,每样菜,都按两文钱四斤算。”
“而且我们不是来一次就算了,只要你家菜好,我们每天都要,每样菜先定十斤,每天巳时前,你得准时送到石城里这位秦老板家里,可以的话我们就把地址给你。”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秦阳。
曾小文一听屠老三这压价压得也太狠了,还要每天送货上门,顿时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这价也太低了,做不了做不了,你还是去别家问问吧。”说着就作势要背起背篓走人。
屠老三赶紧伸手拉住他,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兄弟,别急嘛。你听我说完,我们可不是那种只买十天半个月的散客。”
“要是你家的菜品质好,价格也合适,咱们这生意可是长长久久、积年累月地做下去。你想想,这可是个稳定的大主顾,细水长流,不比你在村口零散卖强?”
曾小文听到这话,脚步顿住了,脸上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价格是压得低,但要是真能天天稳定地卖出这么多,省了蹲守叫卖的功夫,细算下来,确实比零卖要划算省心得多,他看看屠老三,又看看车上一脸诚恳的秦阳夫妇,心里天人交战。
最终,他一跺脚,转过身来:“行!就看在你们是长久生意的份上,但价钱得再商量商量,番茄和花菜金贵些,得三文钱两斤。”
“其他青菜和豆类,就按你说的,两文钱四斤,瓜类看具体是啥瓜再定。每天每样十斤,巳时前我准保送到秦老板家里,但咱们得白纸黑字立下字据。”
“那是自然!”屠老三爽快答应,又忍不住叮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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