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回到家时,夜已经深了。
但隋安儿和秦玥都还没睡。
秦玥看到父亲回来,立刻放下手里摆弄的草药,迎了上去。
“爹,回来了!爨寨怎么样?”
秦玥的眼睛亮晶晶的。
秦阳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接过隋安儿递来的水灌了一大口:
“开了眼界了!那六月二十四真是了不得。”
他放下茶碗,眉飞色舞地讲起来:
惊险刺激的斗牛,满山遍野的火把像游动的火龙,震天的歌声和鼓点,寨子中心冲天的篝火堆,还有围着火堆跳得地皮发颤的人们
秦玥听得入了迷,仿佛那火光就在眼前跳跃。
隋安儿坐在一旁也听得专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对了,玥儿,”秦阳话锋一转,看着女儿。
“有个好消息。我跟爨寨的莫苏(大夫)提了你,说我家女儿也在学医,那位莫苏听了对你很感兴趣。”
秦玥一听好奇起来,秦阳接着说:
“她是个头发花白但眼神明亮的老奶奶。”
“她说她们寨子里,女人采药、懂草药的不少,但能当莫苏的不多。”
“又说汉人的医术高明,但很少有女大夫。听说林先生肯收女弟子,她很佩服。”
“她特意邀请你和林先生去爨寨做客,想和你们交流交流医术。”
“邀请我?还有先生?”
秦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惊喜涌上来,脸都激动得微微发红。
“真的吗,爹?”
“当然是真的!”
秦阳笑着点头。
“这是个好机会啊,玥儿。
第二天一早,秦玥蹦蹦跳跳到了药房。
林郎中正背对着她,在石臼里捣着药材,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先生。”秦玥高兴的唤林郎中。
林郎中手上的动作没停,问秦玥:
“路上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秦玥绕到林郎中对面看着他:
“先生,爨寨的莫苏邀请我们去寨子里做客,说是交流医术。”
石臼捣药的声音停了一瞬。
林郎中抬头看向秦玥:“莫苏?爨寨的大夫?”
“是。”秦玥连忙点头。
林郎中沉默了片刻,拿起旁边的布巾擦了擦手:
“咱们的医术,靠医书记载相传,源远流长,是我们根基。而这些少数部族,世代居于此地,对山川草木虫蛇之性,体察入微,经验之谈多化为歌谣口诀代代相传。”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
“各有所长,亦有所短。能放下成见,互相交流印证,于医术一道,大有裨益。去见识见识,也好。”
秦玥脸上又绽开笑容:“先生答应了?”
“嗯。”林郎中应了一声,又转回身去拿起药材。
“既是交流,便要认真对待。纸笔带足,用心听,仔细记,莫要轻慢了人家的传承。”
“是!先生,玥儿明白!”
秦玥用力点头,声音里充满了雀跃和郑重。
出发去爨寨的日子定在几天后。
消息不知怎地传到了知府后宅。
孙知言听说秦玥要去那传说中神秘又热闹的爨寨,更是心痒难耐。
这天午后,他兴冲冲地跑去祖母王夫人的上房:
“祖母,听说林郎中要去爨寨?孙儿也想去见识见识。”
王夫人正慢条斯理地拨着茶碗盖,闻言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把茶碗重重一放:
“胡闹!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她的声音带着少有的严厉。
孙知言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
“祖母……”
“那些乌蛮寨子,山路崎岖难行,瘴气弥漫,规矩又与我们汉人大不相同。”
王夫人板着脸训斥。
“你是什么身份?万一磕着碰着,或是沾染了病气回来,如何是好?”
她越说越觉得危险,语气更加坚决。
“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读你的书,陪陪你祖父。那种地方,想都别想。”
孙知言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但看着祖母那张毫无商量余地的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垮了下来,闷闷地应了声“是”。
转身蔫蔫地走了出去。他踢飞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心里满是憋闷和不甘,却无可奈何。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秦瑶在秦阳的怀里打着小哈欠,看着姐姐收拾东西。
秦玥把几件换洗衣服叠好放进包袱里,又带上了足足的纸笔。
隋安儿拿出两个布包递给女儿。
秦玥接过一看,其中一个是自家存的好茶叶。另一个则是隋安儿特意做的糕点。
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响起,不轻不重。
秦玥放下东西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阿土,咧着嘴笑。
另一个身影让秦玥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叫出声:
“刘昌哥?”
站在阿土旁边的,正是好久不见的刘昌。
他比上次见面时又窜高了不少,肩膀也显得宽了些,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模样越发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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