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头,残阳如血,映照着斑驳的城墙和城下密密麻麻、如同蝗群般的西凉军阵。
战鼓声、号角声、战马的嘶鸣与士卒的呐喊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城门轰然洞开。
一骑当先,缓缓而出。
正是吕布。
他依旧身着那身标志性的兽面吞头连环铠,外罩西川红锦百花袍,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但往日的睥睨雄风已荡然无存。
脸色苍白如纸,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每一次轻轻挥舞,都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他强行压制着体内经脉撕裂般的剧痛,试图凝聚起一丝往日的气势,但那黯淡无光的武胆和识海中几乎消散的魔神法相虚影,无不昭示着他已是强弩之末。
身后,是仅存的两万余并州儿郎。
张辽、高顺分列左右,面色沉毅,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悲壮。
他们知道,这是一场近乎赴死的战斗。
“吕布!弑主恶徒!还不下马受死!”
李傕纵马出阵,厉声喝骂,声音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与嚣张。
郭汜在一旁狞笑:
“相国待你不薄,你竟行此猪狗不如之事!今日便用你的人头,祭奠相国在天之灵!”
吕布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味,方天画戟遥指对方,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尊严:
“董卓倒行逆施,人神共愤!布诛杀国贼,何错之有?尔等助纣为虐,不思悔改,竟敢围攻帝都,才是真正的罪该万死!”
“废话少说!纳命来!”
李傕早已按捺不住,手中长刀一挥,
“西凉的儿郎们!为相国报仇!杀!”
“杀——!”
如同堤坝崩溃,黑色的西凉铁骑洪流,带着震天的喊杀声,朝着并州军阵列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铁蹄踏地,烟尘滚滚,煞气冲霄!
“并州狼骑!随我破敌!”
吕布强提一口气,催动坐下同样状态不佳的赤兔马,率先冲了出去!
他知道,此时绝不能退缩,否则军心瞬间即溃!
张辽、高顺紧随其后,陷阵营与并州铁骑如同磐石与利刃,狠狠撞入了西凉军的浪潮之中!
刹那间,人仰马翻,血光迸溅!
虽知吕布重伤,李傕等西凉众将仍不敢上前,只是远远指挥西凉骑兵冲阵。
吕布挥舞着方天画戟,招式依旧精妙狠辣,每一戟挥出,依旧能带走数名西凉骑兵的性命。
但他已无力引动强大的罡气,更无法凝聚法相,只能凭借纯粹的武技和残存的气血厮杀。
每一次兵刃碰撞,都震得他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伤口崩裂,鲜血不断渗出战袍。
他就像一头受伤的猛虎,虽然獠牙犹在,却失去了最致命的力量和速度,只能在狼群的围攻下艰难支撑。
张辽枪出如龙,高顺指挥陷阵营死战不退,并州军士卒也爆发出惊人的勇气,与数量远超己方的西凉军绞杀在一起。
战场瞬间化作巨大的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消逝。
然而,实力的差距是残酷的。
西凉军兵力占据绝对优势,更有李儒在后方以诡异的文心之术扰乱并州军阵型,削弱其士气。
并州军虽然骁勇,但在无尽的黑色潮水冲击下,防线不断被压缩,伤亡急剧增加。
“将军!小心!”
张辽一枪挑飞一名偷袭吕布的西凉偏将,自己肩头却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高顺的陷阵营也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分割、包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几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吕布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感到视线开始模糊,手臂沉重如山。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并州儿郎,一股深切的无力感和悲凉涌上心头。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下意识地望向长安城头。
那里,王允等一众公卿的身影清晰可见。
然而,他们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城下的惨烈厮杀,没有任何表示,更没有打开城门接应甚至派出援兵的意思。
那紧闭的城门,如同一道冰冷的界限,割裂了希望。
“王允老贼!”
吕布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化为冲天的怒火与彻骨的冰寒。
他明白了,这些汉室老臣,从未真正信任过他,他们只是在利用他除掉董卓,如今见他势危,便毫不犹豫地将他弃之如敝履!
“噗——!”
急怒攻心之下,吕布再也压制不住伤势,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在赤兔马上晃了晃,险些栽落。
“将军!”
张辽、高顺大惊,拼命杀到他身边。
“文远……高顺……”
吕布看着身边仅存的忠心部下,看着那一片片倒下的并州子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灰败,
“撤……突围!”
他知道,长安已不可守,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并州儿郎!随将军突围!”
张辽嘶声怒吼,龙吟枪法施展到极致,如同银色旋风,拼命撕开一道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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