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了。池水的悲鸣,荧光的闪烁,甚至空气中浓郁的生命气息,都成了这终极抉择的沉重背景音。
毁灭,还是融合?
一个是已知的、壮烈的终局,或许能拖着敌人一同下地狱。
另一个是未知的、痛苦的赌博,可能带来一线生机,也可能让一切希望提前归零。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资本权衡利弊。
陈深第一个开口,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波澜:“我选择融合。”
他的理由简单而纯粹:“毁灭只是终结。融合,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延续。”作为军人,他本能地选择任何可能存在生机的选项,哪怕那生机需要用难以想象的痛苦去换取。
零靠在林启身上,琥珀色的瞳孔映照着池水中挣扎的绿与黑。他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虚弱却坚定:“……协约的……使命……是守护……生命的……火种……毁灭……是最后的手段……但凡……有一丝可能……保存……希望……我……选择……融合……”
他的选择,源于刻入骨血的职责和对“守护者协约”信念的坚持。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启身上。
林启感受着手臂上“小蓝”传来的、混合了对“母亲”的眷恋、对未知的恐惧、以及一丝本能渴望的复杂情绪。他想起王姐、小张、小孙还在控制室坚守,想起“火种计划”承载的渺茫希望,想起自己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低语……如果选择毁灭,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他深吸了一口灼热而潮湿的空气,感觉肺部都有些刺痛,然后缓缓地、清晰地说道:
“我也选择融合。”
他顿了顿,补充道,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那古老的意识宣告: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么……如你们所愿……”
那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
“靠近池水……踏入这片……痛苦与希望交织的……摇篮……”
陈深率先走向池边,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翡翠般粘稠、边缘却缠绕着黑色丝线的池水中。池水没及他的膝盖,并未产生腐蚀,反而传来一种奇异的温热感,仿佛有无数细微的生命能量在试图钻入他的身体,但紧接着,一丝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刺痛也从黑色丝线缠绕的方向传来,如同跗骨之蛆。
林启架着零,也紧随其后。当他的脚触碰到池水的瞬间,手臂上的“小蓝”发出一声欢欣又痛苦的嗡鸣,整个形体都亮了起来,仿佛要融入这片孕育它的母体。零在接触池水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太阳穴附近的生物脉络剧烈闪烁,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三人呈三角站位,停留在池水边缘,池中心那生命绿光最浓郁、也是黑色丝线渗透最疯狂的区域,仿佛一个危险的旋涡。
“放开你们的心神……接纳我的核心……也接纳……彼此的意志……”
“这个过程……会剥离你们的一切伪装……暴露最真实的自我……痛苦……将远超肉体……”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守住你们选择融合的……最初意念!”
声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初始培育池”沸腾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沸腾,而是能量的狂暴!翡翠般的池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白昼!与此同时,那些黑色的污染丝线也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蔓延,试图扑灭这突然爆发的生命光辉!
三道极其凝聚、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纯净能量流,从池水深处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陈深、林启和零的胸口!
“呃啊——!”
难以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三人!
这不仅仅是肉体的剧痛,更像是灵魂被强行撕开、投入熔炉!无数不属于他们的记忆、情感、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们的意识!
林启“看”到了陈深记忆中那片燃烧的焦土、死去的战友、以及那份深埋于冰冷外表之下、近乎固执的守护责任,沉重得让他窒息;他同时也“感受”到了零在末日废墟中挣扎求生的恐惧、失去同伴的撕心裂肺、以及对“守护者协约”那份近乎信仰的忠诚,炽热得如同火焰。
而他自己呢?他的迷茫,他的恐惧,他对脑海中低语的抗拒,他对同伴的依赖,他对“生”的渴望……所有这些他试图隐藏或不愿直面的一切,都被无情地剖开,暴露在这共享的意识熔炉中,同时也被陈深和零所感知!
陈深的铁血与坚守,零的伤痛与信仰,林启的挣扎与希望……三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和记忆,在池水能量的催化下,如同三种性质迥异的金属,被强行投入了同一个熔炉,疯狂地碰撞、排斥、又试图融合!
“守住意念!”陈深在共享的意识海中发出如同磐石般的低吼,他的意志如同礁石,承受着惊涛骇浪,死死锚定着“延续”这个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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