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一号”在孙权脑中气急败坏地尖叫:“哎呀!我的新帆!又被射了几个窟窿!这帮穿花衣服的泥鳅!太滑了!船长想想办法啊!”
孙权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会被活活耗死!他观察着甘宁的进攻方式,发现此人虽然看似粗豪,但指挥颇有章法,尤其擅长利用水流和暗礁,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己方的反击。
“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孙权脑中飞速旋转,回忆着程煜讲解过的海流知识和周瑜教导的应变之道。他注意到,甘宁的船队看似散乱,但其核心始终围绕着几处特定的、水流相对平缓的水域活动,似乎是在避免进入某些湍急的暗流区。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传令!所有船只,不要理会两翼骚扰,集中火力,向正前方那处漩涡边缘冲击!”孙权指着左前方一处看似危险、水流明显湍急的区域下令。
“少主!那里水流太急,恐怕……”舵手有些犹豫。
“执行命令!”孙权斩钉截铁,“相信我!程大师说过,那里水下有暗礁群,大船吃水深,反而安全!甘宁的快船不敢轻易靠近!”
残存的江东舰队不再理会周围的骚扰,鼓起残帆,奋力向着那片湍急的水域冲去。
甘宁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自寻死路!儿郎们,围住他们,等他们被漩涡卷进去!”
然而,当孙权的舰队冲入那片水域时,虽然船身剧烈摇晃,却并未如甘宁所料那样失控。相反,由于选择了靠近暗礁群的边缘路线,水深足够,反而暂时摆脱了锦帆贼快船最灵活的贴身缠斗。
甘宁发现自己小巧的快船反而不敢过于深入那片暗流区,以免撞上水下的暗礁,攻势顿时一滞。
“就是现在!转向!横切过去!用侧舷拍杆和弓弩,打他靠得最近的那几艘!”孙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再次下令!
江东战舰猛地打横,利用船体较大的优势,用侧舷的拍杆(一种用来击打靠近敌船的长杆)和密集的箭矢,狠狠砸向几艘因为追击过近而来不及转向的锦帆贼快船!
“咔嚓!”一艘锦帆贼快船的桅杆被拍杆打断!
“噗嗤!”另一艘船上的海盗被箭雨射成了刺猬!
甘宁没料到孙权竟敢兵行险着,还利用地形反咬一口,顿时损失了两艘快船,手下也有些慌乱。
“好小子!有点意思!”甘宁不怒反笑,眼中闪过一丝见猎心喜的光芒,“看来不是只会靠小白脸的废物!儿郎们,变阵!‘孔雀开屏’,给孙船长亮亮咱们的真本事!”
随着他一声令下,锦帆贼的船队迅速变换阵型,不再散乱骚扰,而是如同孔雀开屏般展开,试图从更大范围包抄,并用一种带着钩锁的弩箭,远程攻击江东舰船的舵和桨。
战斗再次陷入胶着,但孙权凭借刚才的果断,勉强稳住了阵脚,不再是单方面挨打。他站在船头,紧紧盯着甘宁那面耀眼的锦帆,心中明白,这场遭遇战,胜负的关键,已经不在于能否全歼敌人,而在于能否让甘宁觉得啃不下这块硬骨头,主动退去。
他需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韧性。
“黄盖!酒桶省着点用,瞄准他的指挥船附近砸,干扰即可!”
“周泰!带人准备好,若他敢跳帮,就让他见识见识你的胡子功!”
“弓箭手,集中射击试图靠近的钩锁船!”
孙权一道道命令下达,虽然不及周瑜那般精妙,却也条理清晰,有效地组织起了防御。他甚至亲自挽弓,一箭射断了一根飞向己方船舵的钩锁。
甘宁越打越是惊讶。这孙权,似乎和传闻中那个倚仗周瑜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样。临危不乱,敢于冒险,指挥也颇有章法。尤其是最后射断钩锁那一箭,准头且不说,那份镇定就不像装出来的。
风暴后的阳光刺破云层,照耀在混乱的海战场上。甘宁看着虽然狼狈但阵型依旧保持完整的江东舰队,又看了看自己这边也有损伤的船只,摸了摸下巴。
“停手!”甘宁突然大喝一声。
锦帆贼们虽然不解,但还是依令后撤。
甘宁站在船头,隔着一段距离,对着孙权喊道:“孙权!今天爷爷我打得还算痛快!看你是条汉子,不像曹黑子那么阴险,也不像刘大耳那么假仁假义!你这几条破船,爷爷也没兴趣了!”
他话锋一转,咧嘴笑道:“不过,这‘过路费’可不能免!把你船上好酒好肉,分一半给爷爷!再答应我,以后在这东海,见了爷爷的锦帆,退避三舍!今天这事,就算了了!如何?”
孙权心中松了口气,知道甘宁这是找台阶下,也见识了对方的难缠。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休整和离开,不宜再树强敌。
“甘首领快人快语!酒肉没问题!至于退避三舍……”孙权略一沉吟,朗声道,“他日若在海上相逢,孙某请甘首领喝酒可以,但若要孙某不战而退,却是不可能!”
甘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有脾气!比你那个死鬼哥哥也不差!成交!拿酒肉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暂时化解了。孙权用一半的储备酒肉,换来了喘息之机。看着甘宁的船队带着战利品呼啸而去,孙权疲惫地靠在船舷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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