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沉的声音硬是把我的注意力拉了过去,哪怕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不管她想教我什么,我都不想听 —— 我只想永远沉浸在对自己可怕本性的厌恶里。可妈妈知道所有能抓住人心的法子:恰到好处的停顿、拿捏得当的语气、最能打动人的说话方式。
“我追了出去,其他人都还没睡醒,没来得及拦我。后面的故事又长又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找到那只怪兽,杀了它。按照我们族人的规矩,那 OX 之血全归我。
“我本可以拒绝的。把它卖掉,能让家人变得富有,也能当作我的嫁妆。可我没有。我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力量。你想知道我有了这新能力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我其实想知道。但这个问题不是反问 —— 沉默持续着,我意识到,只有我主动问,她才会说。妈妈把决定权完全交到了我手里。她太了解我了。沉默本就不是我的性子。
“你做了什么?”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下巴,不敢往上移。
妈妈呼出一口气:“我杀了那些守卫,然后杀了那对情侣。全程都符合我们部落的规矩。可即便如此,从那以后,没人再能容忍我,就连我自己的家人也不行。他们把我赶了出去。我四处流浪,成了埃斯法利亚家族的附庸。我变得强大,也变得孤独。现在,我来到了这里。”
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本期待听到什么。妈妈并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答案。
“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里,我的人性和 OX 之血都能共处。但是,奥维……”
我不由自主地抬眼,和她对视。
“你没杀这个人。他还活着。就算你真的杀了他,也不会改变你是谁。”
“不是这样的。” 我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不管是不是血脉拥有者,你永远都是你自己。只要你还是你,就有能力改变自己的行为。多年前,我选择杀了那些人。而昨晚,你选择让这个海豚之血拥有者活下来。”
我用力咬牙,牙齿都快咬碎了:“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的目光始终不变:“的确不简单。但最核心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我…… 我该怎么阻止自己变成那样?”
“你要先认清自己。认清自己的情绪,认清自己对情绪的反应,认清是什么让你的血脉躁动。然后,把这些都考虑到,做好应对。”
我发出一声压抑的声响,介于喊叫和呻吟之间:“这些我都不擅长。”
妈妈轻笑起来。我皱着眉瞪她,突然意识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把本该是独白的话,变成了一场对话。“确实,奥维,你是不擅长。” 我皱得更厉害了。“但有一点,你比大多数血脉拥有者都有优势。”
我嗤笑一声,插嘴道:“是我长得帅?”
“渡鸦之血确实帮你提升了颜值。但不止这个,更重要的是你的本性不坏。”
“你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脸红了,“妈妈当然会觉得自己的儿子好。”
妈妈摇了摇头:“能获得神之血的人,大多野心勃勃。你不是这样。或许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你算不上特别善良,但比起大多数血脉拥有者,你已经好太多了。”
我不确定她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我也有野心。我有想要的东西。”
“哦?” 她挑了挑浓密的眉毛。
“比如…… 呃…… 我想…… 让我们的餐馆成为‘街区’里最火的!”
“真没想到我儿子这么贪心。” 她语气里的讽刺藏都藏不住。
“闭嘴。我就是有想要的东西。你的剑就挺好看的。”
妈妈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剑?”
“我是说杰克逊的剑。”
“你当初偷它,就是因为这个?”
我吸了吸鼻子:“是啊,不行吗?”
“可真有野心。”
我嗤了一声,随即安静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大多数血脉拥有者都会为这种事纠结。” 她从牙缝里呼出一口气,“至少那些还保留着人性的会。你只是比大多数人更早遇到这种情况而已。”
“可渡鸦之血和其他神之血不一样。”
妈妈哼了一声,表示赞同:“你说得对。它带来的改变潜力大得多。所以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这些。你在害怕自己的血脉,对不对?”
“我才不怕。”
“恐惧不是坏事。它能让人不 placent,让人愿意去理解,去掌控。”
“那你就说我 placent、不受控制吧,反正我不怕。我从来都不怕。”
“好,好,” 妈妈举起双手,像是认输,“就当我没说。但你记着我的话,你以后会 ——”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这小子是在糊弄你,玛娅。你所谓的儿子,藏的秘密比这屋子里任何人都多。”
我咽了口唾沫。妈妈转过身,看向被铁链拴在椅子上的海豚之血拥有者。他那圆鼓鼓的额头和外凸的下巴,让他看起来比一个俘虏该有的样子凶狠得多。
“有意思。” 妈妈的语气阴沉,透着血腥味,“说不定你说得对。但这屋子里,只有你的秘密是我想弄明白的。”
“是吗?那你可真是个傻瓜,玛娅。你的孩子就是个天生的怪物。他打断我骨头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还很享受。” 一阵羞耻和自我厌恶涌上心头。“是他故意给埃斯法利亚人下毒的。” 我浑身发抖。“他骨子里就有问题。你收养他,倒是显得你好心,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养的是什么东西。不管对他还是对这个世界,更仁慈的做法,是一刀割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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