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熄灭后的黑暗里,我坐在桌前没有动。南宫璃离开时的脚步早已消失在长廊尽头,但那股来自东南方向的精神涟漪仍在识海边缘游走,像细针反复轻刺。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收敛神识,只是放缓呼吸,让心跳与夜风的节奏趋同。这是我在系统提示下学会的伪装——当感知被侵扰时,若强行抵御,反而会暴露清醒意识。唯有顺其自然,才能诱使对方放松戒备。
果然,半个时辰后,那缕波动微微加深了一瞬,随即退去。像是试探结束,确认猎物已陷入沉眠。
我知道,他们信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亮,我照常前往药庐领取修炼所需的基础丹药。南宫璃已在内院等候,她站在檐下,手中捧着一卷旧册,神情平静如常。可当我走近时,她指尖微不可察地屈了一下,那是我们约定的信号:监测已启动。
我将一枚空白符纸夹在指间,借递还丹瓶的动作滑入她袖口。她不动声色地收下,目光扫过我的眼底,极轻地点了下头。
回到住处,我从床底取出那块灰岩,轻轻摩挲表面粗糙的纹路。昨夜赵元带来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那位长老确实盯上了我。但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引起我注意的,不是他的许诺,而是他袖中那枚玉符上的云纹。
那标记,与今晨再次侵扰我识海的气息完全吻合。
我不能继续被动承受。既然对方每夜都会施术探查,那便让他们以为我毫无察觉,而我,则要顺着这根线,摸到源头。
午后,我去了一趟市集偏角的废料摊。那个曾卖我灰岩的老者依旧坐在原地,低头拨弄一堆碎石。我没与他交谈,只在路过时,将一小片暗灰色的碎石丢进排水沟旁的杂草堆中。
那是“影石碎片”,一种低阶材料,能在短时间内留存经过的灵气影像。虽不如高阶留影玉简清晰,却胜在不起眼,不会触发结界警报。
做完这些,我回屋闭门静坐,表面修行基础吐纳法,实则以极细微的灵力波动维持神识警觉。玉佩贴在胸前,温凉依旧,但裂纹边缘的热度仍未散去。
入夜三更,我悄然起身。
盘膝坐定,深吸一口气,激活因果回溯。
血色丝线自识海蔓延而出,视野瞬间被拆解成无数片段。我锁定昨日玉符出现的时间节点,逆向追溯其轨迹。
画面模糊晃动,如同隔着一层水幕。但很快,一道身影出现在后山小径上——正是那位长老。他身穿外门执事长袍,左袖微鼓,显然藏着玉符。脚步稳健,却刻意避开了巡夜弟子的路线。
他穿过一片荒废药田,停在一座倾倒的石碑前。石碑上刻着残缺铭文,依稀可辨“炼魂”二字。这里曾是旧时炼魂堂遗址,如今划为禁地,寻常弟子不得靠近。
就在他驻足之际,另一道黑袍身影从石碑后转出。两人交谈不过数语,声音极低,无法听清内容。但那黑袍人抬起手时,掌心浮现出一道扭曲符印——与玉符背面的残缺印记完全一致!
我心头一紧,正欲再看,玉佩忽然剧烈震颤,一股灼痛自胸口直冲脑门。回溯被迫中断。
我睁开眼,冷汗已浸湿后背。这次使用耗去了三分之一的精神力,裂纹又深了一分。不能再频繁动用了。
但我已得到关键线索——每夜子时,长老必至石碑处,与神秘人交接。而那玉符,正是维系两者联系的媒介。
翌日深夜,我与南宫璃在药庐地下室会面。
她坐在角落蒲团上,面色略显苍白,指尖残留一丝淡红。我知她昨夜也在追踪精神波动,负担不轻。
“你记录的频率有规律。”她低声开口,“每隔三日,波动最强一次,其余时间只是例行探查。昨夜那次,是近五日来最深入的一次。”
我点头:“他们在确认我是否觉醒。只要我不反抗,他们就会越来越大胆。”
“我已经还原出部分波频轨迹。”她取出一张薄纸,上面绘着几道交错的线条,“这不像单纯的监视术,倒像是在……喂养什么。”
我皱眉:“喂养?”
“某种阵法。”她声音压低,“需要持续输入精神力维持运转。若中断,可能会引发反噬。”
我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一事:“他每次出门前,都服下一枚丹药。”
南宫璃抬眼:“你怎么知道?”
“昨夜回溯画面中,他停步时右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枚蜡封小丸吞下。气味很特别——龙涎香混着铁骨藤的苦涩味。”
她眸光一闪:“这两种药材都在丹房登记簿上有迹可循。龙涎香用于宁神,铁骨藤则能抗结界侵蚀。合用的话……确实是为穿越禁地准备的护体丹。”
“那就查。”我说,“查谁申领过这两味药,记录时间是否与他出行吻合。”
她犹豫了一下:“一旦查账,可能留下痕迹。若是对方也盯着丹房,会立刻察觉有人追查。”
“所以不能由你我去查。”我缓缓道,“让赵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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