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骑士的背上,插着三根代表最高等级军情的黑色令旗!
所有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那匹快马。
闻人泰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骑士冲到台前,翻身滚下马背,甚至来不及喘匀一口气,便用嘶哑的声音,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呐喊,双手呈上急报:
“报——!大将军!北境急报!”
那骑士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金狼前锋三万铁骑,已、已经越过燕然山防线!离我镇西关,不足百里!”
此言一出,闻人泰瞳孔骤缩。骑士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补充道:
“在其后……是金狼新汗巴图尔,他整合了草原,还联合了西域七国……联军……联军号称二十万!”
“轰!”
消息如同一道真正的晴天霹雳,在数万将士的脑海中炸响。
二十万联军!
这个数字,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校场上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然后被抽成了真空。
前一刻还响彻云霄的“万岁”山呼,此刻死寂得能听见秋风卷起沙粒,刮过甲胄的“沙沙”声。
顷刻间,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仿佛被一刀斩断,死寂降临。酒碗坠地的碎裂声,甲胄的摩擦声,还有无数人倒抽凉气的声音,汇成了一股冰冷的潜流。前一刻还满是笑意的脸庞瞬间僵硬,无数只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仿佛那冰冷的钢铁是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二十万!这个数字如同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砸在每个镇西军将士的心头,震得他们脑中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金狼汗国不是刚闹完瘟疫,打完内战,连裤子都快脱掉了吗?
怎么一转眼,就摇身一变,拉起了一支能吓死人的二十万联军?
这是去草原上刨地瓜,刨出了一支军队来?
闻人泰捏着那份薄薄却重如泰山的军报,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一辈子都在跟金狼人打交道,太清楚草原民族的秉性了。
他们是鬣狗,是饿狼,但绝不是能轻易拧成一股绳的善茬。
那个叫巴图尔的新汗,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竟然能让西域七国,那帮各怀鬼胎的墙头草,都跟着他一起发疯?
高台上,炎辰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他感受不到那种名为“绝望”的沉重气氛。
他只看到,闻人爷爷的脸白得像纸,李铁牛叔叔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下面那些原本站得笔直的“铁人”,也都开始窃窃私语,队形都有些散了。
他扯了扯陈无病的袖子,小脸上满是困惑:
“公公,他们怎么不高兴了?是酒不好喝吗?”
陈无病喉结滚动,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像是被沙子堵住了。
他该怎么跟这个十岁的孩子解释?
说门外来了二十万要吃人的恶狼,而我们只有五万守家的猎犬?
说一场足以将整个大炎,拖入深渊的血战,即将开始?
他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轻轻抚着小皇帝的背,声音干涩地哄道:
“没事,陛下。是那些铁人叔叔看到来了客人,太激动,不知道该怎么站了。”
……
镇西关,中军大帐。
压抑的气氛,让帐内跳动的烛火都显得有气无力。
闻人泰端坐主位,下方是镇西军,所有校尉级别以上的将领,李铁牛也在其中,一张黑脸,此刻已经变成了酱紫色。
“都说说吧。”
闻人泰的声音沙哑,却依旧沉稳,像一块压舱石,勉强稳住了,众将已经开始浮动的心。
一名独眼老将猛地一拍桌案,铜钟般的嗓音在帐内回响:
“议什么议!兵来将挡!二十万又如何?草原上的羊再多,还能怕了不成?我镇西军的刀,就是为饮血而铸的!”
“胡闹!”
另一名文士打扮的将军立刻反驳,
“敌众我寡,四倍于我!且多为骑兵,来去如风。出关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我等若是败了,身后的大炎腹地,将再无屏障!”
“那你说怎么办?缩在关里当王八,等他们把咱们活活困死?”
“你……”
“够了!”
闻人泰一声低喝,止住了愈演愈烈的争吵。
他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铁牛:
“铁牛,你的看法呢?”
李铁牛站起身,他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反而异常冷静,只是眼中的血丝,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大将军,末将以为,这次的敌人,和我们以前遇到的不一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上面是他刚刚根据军报和过往情报,连夜整理出的信息。
“新汗巴图尔,在草原语里是‘英雄’的意思。此人并非老可汗那样的莽夫,据探子回报,他极其狡诈,尤其……尤其擅长学习我们大炎的兵法。”
李铁牛的声音有些沉重,
“南巡以来,他并未急于大举进攻,而是在边境线上,用小股部队不断进行骚扰和试探,像是在测试我们的底线和反应速度。这种打法,全无草原人的悍勇之气,反而更像是……更像是在隔空与我等进行沙盘推演,一寸一寸地试探我军的虚实与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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