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这几日心情如同坐了一场滔天巨浪。
起初听闻盛家四姑娘竟引动天象,她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便是狂喜!只觉得自家简直是捡到了天大的宝贝!能与这等人物结亲,永昌伯府必将一步登天!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日后如何在汴京贵妇圈中扬眉吐气。
然而,美梦顷刻破碎。
皇帝一纸诏书,悍然废除了婚约!理由竟是她儿子梁晗“行为不检,风流成性”!还将她儿子斥责得一无是处!
这简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永昌伯府和她吴大娘子的脸上!
惊愕、愤怒、羞耻…种种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可她敢怨恨皇帝吗?不敢。
她敢怨恨那位神通广大、深得帝心的“灵佑真人”吗?更不敢!
满腔的怒火与憋屈无处发泄,她猛地想起了整件事的源头——盛明兰!
若不是这个看似温顺、实则心机深沉的盛家六姑娘在其中算计搅合,她何至于一开始属意明兰却又被墨兰“截胡”?又何至于闹出后面这许多风波,最终让永昌伯府沦为全汴京的笑柄?!
“对!就是她!盛明兰!”吴大娘子咬牙切齿,“皇帝和盛墨兰我惹不起,你一个小小的盛家庶女,我还拿捏不了吗?!”
她仔细打探了宫中情况,得知那位“灵佑真人”入宫后,只接走了生母林噙霜,对盛家其余人不闻不问,甚至流露出几分冷淡疏离。盛纮的官职未有寸进,盛长枫的前途也无人照拂。
吴大娘子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看来这位“真人”对盛家并无多少情分,甚至可能因往日龃龉心存芥蒂。那她对付盛明兰,想必也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于是,吴大娘子带着一肚子火气和势在必得的决心,再次登上了盛家的门。
这一次,她再无往日那份刻意维持的亲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怒气。
她直接对盛纮和王若弗道:“盛大人,盛夫人!今日我来,只为一件事!当初在玉清观,若非你家六姑娘明兰暗中设计,引人来‘捉奸’,怎会闹得满城风雨,逼得我永昌伯府不得不认下与四姑娘的亲事?如今倒好,四姑娘得了造化,飞上枝头变了凤凰,陛下金口玉言废了婚约,却将我儿钉死在‘行为不检’的耻辱柱上!这口气,我永昌伯府咽不下!”
她冷冷一笑,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旁脸色发白的明兰:“这门亲事,本就是你们盛家姑娘惹出来的!既然四姑娘的婚约没了,那就六姑娘顶上! 我当初看中的本就是明兰的沉稳懂事!让她嫁给我家梁晗,正好全了这桩公案,也免得外人说我永昌伯府仗势欺人,始乱终弃!”
盛纮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最好面子,吴大娘子这番话,句句戳他肺管子!暗示他盛家女儿品行有亏,连累伯爵府,这让他如何能忍?更何况,宫中那位“真人”对明兰并无好感,他何必为了一个庶女去得罪伯爵府?
王若弗虽不喜林噙霜,但对明兰也无太多好感,此刻见吴大娘子气势汹汹,更不敢多言。
明兰心中一片冰凉!她万万没想到,吴大娘子竟会迁怒至此,且如此不顾颜面地强逼!
她急忙看向祖母,眼中满是哀求。
盛老太太面色沉痛,她紧紧握住明兰的手,看着盛纮那已然意动的神色,心中痛楚万分。她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而无力地对明兰低语:
“明儿,祖母救不了你了。”
“宫里那位对你心存怨怼啊,她如今一言一行皆能上达天听,你父亲他不敢违逆,更不敢为此事去求宫中半分啊。”
老太太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奈。她看得分明,盛纮为了自己的官声和讨好吴大娘子,或许还带着对墨兰不提拔盛家的微妙怨气,已然决定牺牲明兰。
盛纮果然如老太太所料,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对明兰道:“明兰,吴大娘子所言也有道理。此事虽非你一人之过,但终究因你而起。如今永昌伯府既仍愿结亲,梁六郎虽有些…咳,年少风流,但门第显赫,于你而言,已是高嫁。你便准备准备吧。”
“父亲!”明兰难以置信地看着盛纮。
高嫁?嫁给一个被陛下亲口斥责“行为不检”、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这就是她的“好归宿”?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隐忍,最终竟将自己逼入了这样一个绝境?!
而那个她一心想要报复的林噙霜,却在宫中享受着诰命的尊荣!那个她设计要推入火坑的墨兰,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师!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瞬间将她吞噬。
盛家正厅内,吴大娘子的强势与盛纮的妥协,如同两道冰冷的枷锁,死死铐住了盛明兰。
王若弗见盛纮已然拍板,心中虽对明兰无甚疼爱,但也觉得此事荒唐,她瞥了一眼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明兰,撇撇嘴,对盛纮道:“既然官人定了,那我便吩咐下去,开始操办六姑娘的嫁妆了。总不好失了盛家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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